“妹妹?”叶知秋略一思索,“请问......是表妹还是堂妹?”
“亲妹妹。”这三个字出口,黎珈终于找回了她的矜持,向后靠着沙发,“您同父同母的亲妹妹,您对她还有印象吗?”
“我是独生子女。”
叶知秋毫不犹豫地回答事实,却在下一秒,对自己笃信不疑的现实有了松动。别墅、大理石地砖、挂着水晶的吊灯......记忆的乐章被她重头到尾演奏。没有第四个人,节奏忽然加快,如行云流水一般,她看见一双稚嫩的手在琴键上游走,随着琶音飞过而渐渐变得修长。音阶带来了不茍言笑的男人,带来了目有愠色的女人,还有......她。
没有第四个人,完全没有。
她为记忆敲下终止符,不知为什么怅然若失。
真的有......妹妹吗?她又不知为什么期待起来。
黎珈匆匆出门去了,BNW的两名表面上的合作者,实际上的人质此刻得到了空闲。林笙站在一扇写着“档案室”的门前,她扒着窗户向里面看去,一个个文件夹安静地躺在玻璃柜中,整齐划一,鳞次栉比。
“是指纹和密码锁,不然也需要钥匙。”林笙打量着紧闭的门。破窗而入吗?她扭头看看,没有工具,而且这样动静也过于大了。
颜小溪跟在她的身后。姜弋被隔绝在外面,她便与林笙形影不离。研究员们招呼她去实验,不知是玩笑还是确有其意,她均不应;有人指责她的忘本,她也像没有听见,只是不做声地跟从着林笙。穿黑衣的男人责令他们各司其职,众人于是散去,一个短发女人在原地逗留了一会才起身离开。
林笙想起来,她就是那个为打碎的药品悲鸣的研究员。
颜小溪碰上了门把手——林笙的呼吸急促起来,她责备自己的疏忽,忘记了提醒懵懂的同伴,如此行动很可能招来警报。她已经宣告了离开,BNW极有可能将她加入了叛逃者的名单。稍微润湿了干裂的唇,她正要开口——
被推开的门阻挡了她的所有话语。
她顾不得别的考虑先一步进去,却将颜小溪阻隔在门外。“你不要在这里,会被人怀疑。”她说,“平时去哪里就去哪里。”
“平时,Master让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颜小溪还是进来了。在林笙的示意下她反锁上门。林笙靠在她的身边,低声而又严肃地说:“如果被人发现,你就说是我强拉着你进来的,知道吗?”
颜小溪瞳眸不动:“我是自己进来的。”
林笙沉默了。她本来想说,本来该说,这是善意的谎言,但不知为何,在面对那双粉色的,干涸了的水泊时偃旗息鼓。她似乎隐隐地在坚持什么,尽管她并未口若悬河,也难以目光如炬。冥冥之中,竟有一种奇妙的联系,将此刻面前缄默并坚定着的女孩,同青春时代孤注一掷扛起“正确”之旗的她沟通起来。
“你说的对,你是自己进来的。”
决心早已下定。资料的检索就从这里开始。颜小溪的手指指向“B”——她最熟悉的编号。林笙的手心在出汗,她这是在干什么?一张一张,翻过她完全陌生的报告,上面尽是令她不明所以的术语。我在干什么?想要暂时休憩的她又不可避免地想到。这样的行径,是不能被任何前提原谅的吧?那么,我甘愿受罚,我甘愿。
只是,不是现在。额头上的汗“啪嗒”一声落在白纸上,晕染出她透明的慌张。不是现在,我需要时间,等一切都结束,我会把自己的错误都偿还的。
“小颜。”她招呼安静的同伴,“可以帮忙看一下这些资料吗?实验结论这里,我感觉这些报告的用词不同,但意思基本是一样的。”
颜小溪接过她递来的纸张。“一样的。”她看了一遍后说,“实验的目的和达成的结论是重复的。”
“重复的?”林笙惊异,她迅速翻过一页页白纸黑字,“那这些都是……一样的?BNW的研究并没有进展吗?——小颜,你对BNW最早的印象,是多久?”
颜小溪想了想:“2004年。”
那一年尘封的文件被取出。特殊实验体……林笙看着这五个字,没什么表情,只是捏住纸张的力度加大了些,尤其是在她看到报告中“确认死亡”的字样后。
后面的报告也尽是些例行的话语,像弯弯曲曲的回廊望不见前方。林笙于是又翻回那一份去,这前后一定发生了什么,她想。
这次她注意到了末尾的签名。“B010?”
颜小溪也受到感触似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