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伦听着姜弋的脚步声从背后接近。

“我问你，你到底给林笙她父母说了些什么？”

她转过身，面对对方的怒容。

“请相信我，姜弋小姐，我一点多余的话都没有说！我单单是告诉他们，你们的女儿是超能力者，加入了一个叫Maria的组织，后来退出了，现在暂住在我这里。就这些了！我一点多余的话没有说！”

姜弋双手抱胸，极不信任地上下打量。“你说没有就没有？我凭什么信你？每次见到你就没遇过好事！不是BNW就是Maria派来的吧？我甚至可以怀疑——”她愤愤地踱了好几圈，最终还是把话吞了下去，“有些话我不应该说，但你心里也要放清楚！你——”

“姜弋。”

还是那么平静。这可是你的父母啊，就这样一点情绪都没有的？

“还是让我跟她说吧，姜弋。他们是我的父母。”林笙拉着她的手，“你回去吧，小颜和陌生人在一起可能会不自在。对了，见到我父母以后别说我们在Maria发生了什么——别说柳如慧的事。”

“哎，你不说我也知道！”姜弋把手指撇开，“大人嘛，不该管的都要管还说什么为我们好！”

现在换你来亲自质问了么，莫妮卡？海伦闭上了眼。请相信我，我完全是出自自发的善心，才向你的至亲引荐了这个美丽的新世界啊。她有些怨，怨这个总是太有主意的学生，为何总是甘愿将一切自己扛起？明明只要对着镜子祷告，玛丽小姐就会替你解忧的……为什么，就算被逼到这个份上，你还是不肯祈祷呢？

她睁开眼，有些意外地，她没有看见林笙怒气冲冲，而是平静地凝视着她，如同无风晴日的一株树苗。

“布兰迪老师，你会伤害我的父母吗？”

“不会的！”她拼命摇头，“莫妮卡，我不会对你的父母做这些事……”

“请叫我林笙。”对方纠正，“布兰迪老师，你会伤害我的朋友吗？”

“怎么可能……”

“布兰迪老师，你会牺牲无辜之人吗？”

“我发誓，不会。”

“没错，请你发誓，布兰迪老师。”林笙说。

“我发誓。”海伦重复着。

林笙却伸出手来，指着被黑布裹着的，她紧抱在怀中的物体：“请您对着它发誓，布兰迪老师。”

海伦踉跄着后退两步。你不信我吗？林笙！居然要我当着神明的依托立誓！恍惚中，眼前似又出现黑暗的荒原，荒原尽头有一盏明灯，她不顾一切地伸手去够。

“海伦，你真心敬神，问心无愧，为何不敢起誓？”

父亲？父亲！父亲……是啊，我为什么不敢，为什么不敢向着唯一的神起誓啊！看啊，您不在我身边，我又开始迷茫了……

林笙在她面前举起手来，做出那个手势，在传统些的语境中被称作“天打五雷轰”的手势。

“我上学15年，未曾投机取巧，亦无徇私舞弊，您可以见证，一来我深知人无信不立，二来舆论也会谴责失信之人。现在，我用自己的信誉，对着世间真理发誓，对着因果报应发誓：我会相信您在我面前立下的誓言。尊重您的信仰，在您的行为不危及他人时不加干涉，同时也如此劝诫我的家人和朋友。”

“林笙……你这是……”

“布兰迪老师，我请您对着自己的至高信仰，也就是这面镜子发誓。你不害我父母，不伤我朋友，不牺牲无辜，就好像你永远不会动摇对它的信赖，和对于玛丽苏，你的神明的信仰。”

言讫，她对着对面早已乱了心神的人，深深行礼。

海伦颤抖起来。“你这是逼我啊……莫妮卡……林笙——玛丽小姐！对不起了！为了我亲爱的学生的理解，我用生命另一半的镜子向您发誓——”

身边倏尔吹过一丝凉风，不知是否要将她的誓言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