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弋心情越发畅快，几乎又要笑出声来，但这一次，笑声还未迸发，她便被林笙骤然冰冻的面容震住了。不知她是何时突然变得草木皆兵起来的，但见她的脸上一阵阵地发白，好似被抽走了全身的血液，又似被浸没于寒彻刺骨的冰水。她的嘴唇张了张，前几个字像被消音了无法听见，终于能传到姜弋耳中的，还是如平日一般平稳的，让她不觉间心平气和的声线。

“姜弋，最近暂且不要主动联系自己的家人。我是说，哪怕在他们常去的地方远远地看上一眼，也不行。平时也要注意，不要对着除了小颜——还有我以外的人说自己的去向，总之，一切小心。”

“你这又是搞的哪一出？”姜弋上前一步，拦在林笙面前，“怎么了？我们现在不是很好吗？好像也没有拖你后腿吧？有什么事情，三人一起，不就好好地解决了吗？你该不是忘了，Maria那些家伙泼你一身脏水的时候，是谁站出来帮你伸张正义的？”

“我一直很感谢。”林笙说，“但用我的错误来让你帮我出头，本来也没有必要。”

“我还多余了！”姜弋一下又被点着，朝着对面摊开两手，“好，好，以后有人骂你我就装聋作哑，活该你说不过别人气死！”她愤愤地又转了几圈，见林笙始终不反驳一句，这才软化下来，“这个事你真不用自责。要怪，第一怪Maria第二是BNW，怎么也和你没有关系。”

说罢，她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林笙的肩。

“我不是说你做的事本身没必要，而是因为我做这些事没必要，本来也不值得。”林笙轻轻后退，将身子从姜弋的手下解放出来，“姜弋，我拜托你，这是作为我自己的私心。如果你遇到做选择的时候，不管什么情况，都不用考虑我，甚至——你可以舍弃我。”

“林笙你......”姜弋又伸出手，这次却不知该放在何处，在空气中虚晃一圈后，把颜小溪揽到了自己身旁。林笙后退两步，靠着墙站直身体，对着面前二人，煞有介事地深鞠一躬。

“对不起。”她说，“一来为了我把你们拖入险境；二来为我自私自利不顾你们意志的安排。当然，这并非强迫，你们可以反其道而行之，然后把一切都归咎于我。”

“林笙！”姜弋忍不住了，大步上前，一把抓住林笙的手腕，“你这是把我们当成什么了？我和小颜，哪一个看起来像是会甩锅的？跟你说了三人同心其利断金，只要我们在一起，还会怕什么Maria？就像小颜，BNW那女的那么凶，我稍微一吓她不还是只能放人？”

另一只手也过来，把林笙的手完全包住：“我不会舍弃你的，当然小颜不会——我发誓！舍小家取大家什么的，在我这里根本不存在。”

林笙掰开了她的手指。在她的动作之间似乎穿插着什么话？姜弋极仔细地去听，可什么也没有捕捉到。微风吹来一声叹息样的细语，仔细分辨似乎是“对不起”，这会出自她的口中么？她不想去分辨了，她只知道，这个好人，优等生，或许还是个卫道士，也许在对她的宣言嗤之以鼻。但她终也没有再质疑什么，一只手紧紧抓着，一只手轻轻挽着，在三人中央的位置恣意笑着走向回家的路。

回到了暂居的公寓，打开门，里面赫然一对从未见过的陌生男女。姜弋适时警惕起来，连忙后退，捎带着挡着颜小溪也后撤两步。

林笙也是一惊，像是终于把握不住矜持似的。“海伦？”她朝着里面喊一声，“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