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海伦租住的公寓找到了她，林笙不知这算不算幸运。Maria一定会对那孩子不利的，听景平的语气，就像后山上已挖好了她的坟茔。去找MAYA，她的第一感觉告诉她，她在手腕上紧紧缠住天蓝丝线。然而压抑而寂静的气氛替他们回绝了她。

没有人再考虑一个普通且毫无贡献的17岁女孩了。唯一可能与她站在同一立场的人，早就在失败那刻做了可耻的逃亡者。我们正要攻克“高塔”，有人不厌其烦地对着她解释，我们要解救Maria猎枪下的可怜绵羊。

什么是高塔？她的追问得来了一片沉默。键盘敲击的声音告诉她，他们很忙，没工夫协助她进行营救行动。

她于是想到了海伦，虽然不知道她的背后是什么，但这种未知反而让她少了些顾虑。她带着侥幸去拜访海伦的住所，意外地收获了可喜的结果。

然后她就看见海伦在摆弄一面镜子。

平心而论，海伦不算是爱打扮的人，在比较苛刻的眼光里，她甚至因微胖的身材得到了“不修边幅”的评价。因此这样的举动足够勾起林笙的好奇，她拿过镜子想要一探究竟——不带任何立场与怀疑。

海伦的反应却未免太警觉了。

“快放下！Monica！现在你不能碰她！”

镜子被夺回了，她甚至来不及看清它的形状。

“看在……看在上帝份上，千万别把它当成普通的镜子。这可是——”话说到一半沉了戟，海伦的上下唇激烈地碰撞，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她迟疑地往后退了一步。

海伦将镜子抱在怀中抚摸，像教廷的修女亲吻着十字架。

“Monica，不管你来找我做什么，今天都请先离开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不，我会说，但是今天我想一个人静静……”

在独自一人落了锁的房间内，海伦微笑着抚摸着镜子。

镜面随着她的动作散出阵阵柔光，仿若创世的福音，又仿若伊甸园苹果的镀金。碧蓝如海的眼眸，以似水的柔情注视着它，直至洞开漆黑无光的大门，她静坐着任由那将自己吞没。

什么都看不见。她只感到秋风打在脸上分外地疼。脚下大地开始颤动，她有种要天塌地陷了的错觉。

逃跑——这是第一反应。然而在一片黑暗中，她不知道该去向何方。四周仿佛都是茫茫荒野，每一步却又似乎要踏进万丈深渊。

什么在她耳边响起，如困兽的吼叫。她感到就像脖颈已被咬住了那样窒息，挥动双手只为本能地求救：“妈妈……妈妈……”

她重又睁开眼，冒了满头冷汗，面上却还泛着一点红。微微气喘，这是苦痛的快感，玛丽小姐，您觉得如何？

他们指示她寻找新的信众，不出所料那正是她的学生。哎，莫妮卡，现在我们的关系是双重的了，我除了教给你我们的语言，还要将这全新的信念传达给你了。

可是她需要吗？海伦布兰迪愣住了，她的学生一向是有自己的主意的，或许这些一点也不适合她……不对，父亲的吟诵不是逢场作戏，他们是能够达到真正美好的未来的，莫妮卡也不会被落下，不仅是她，还有其他也曾身处不幸的人……

她敲开名为404的房门时，里面如她所料只有一个人。

这可是让她紧等慢等了一阵子。众所周知404女子宿舍的两名常住户形影不离，好似连体婴儿，她也好不容易等来了姜弋单独外出的机会。她检查了带来的物品，那面镜子，一块温暖的毛毯，万事俱备？

“有什么事？”颜小溪看着她。

有些生硬，像这门语言的初学者。海伦心中评价。镜子从怀中抽出，她递给她，看她盯着那光洁的表面发呆。毛毯在手中抖一抖打开。爬满血丝的眼直勾勾盯着那镜面，海伦屏气凝神，静待那眼中光彩流传。

“这是什么？”颜小溪突然擡起头。

海伦抚平毛毯的手僵在了原地。她看见对方神色不改，眼里还是没有半分光芒。

“我没有见过这样的物体，材质和镜面相似，但是不能成像。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