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倒是识趣地把头低了下去。另一个呢?黎珈没什么把握,不过看上去也是贪图享乐的类型吧,和她的诸多同类一样。
“马上大日子就要来了呢,文书小姐。”她心情绝佳地牵起对方的手,“我们去准备一下吧?啊,不用担心,这个的能力没你强,你不用担心她把你杀了夺位的。”
“会计小姐......”叶宵无挣扎地被拉着走了。这并非她前来的本意,意识是在她接近C088后被瞬间抢夺的,她本来只是看到了些让人震撼的景象,无法抑制想要问出来的冲动,才来到这里的。对方并不把那些当作隐私,毫不避讳地让她收拾房间,毫不保留地让她看到了她的收藏,全是关于那个人的,光盘、相册、记载着访谈的杂志......
不过,还好没有问。否则应该怎么开口呢?你也喜欢听我姐姐弹琴吗?你为什么这么执迷于她?你也是她的崇拜者......之一吗?真是少见呢,您,也会向往光辉之人,静心祝颂只为沐浴她的恩泽吗?
她回放着影集上被放大了的优美笑容。这就是她,我们每个人的光,谁都可以崇拜她。
崇拜她,谁都可以。
黑暗中透出一丝摸不出来处的光亮。幽寂中独坐的少女,怡然地哼着小曲,看似毫不在意突然被赐予的光明——如果身体没有悄悄挪动的话。
面具下的人应该换了一个。她没有依据,却凭借着或许是直觉看出,这不是那个粗暴地把她死死抓住,丢进一片漆黑的人。他看上去更慈祥,也更亲切,俯下身开口时,即使刻意混进电流,也能听出显而易见的苍老。
“最近没什么不舒服的吧?”他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并不烫,却让他的手掌没来由地带了分颤抖。“什么都不要想。”他说,“好好休息,就当是做了个噩梦,会没事的,好不好?”
少女点点头,她可能是确信,在黑暗中的视野下,那个人能看清她的内心吧。
面具人退了出去。他的背影蹒跚着,走过一段回廊都要耗费许久。
“你的愿望我们已经满足了,但是,请你不要再有多余的动作。”
“你们擡举我了。”他掀开斗篷,露出满头华发,“我这个年纪,哪怕被暗杀了,也算得上寿终正寝吧?”
“柳先生,请别这样说,我们敬重您......”
“对,敬重,我也算是个人物了。”他又把斗篷戴了回去,沿着似乎无休无止的长廊走着,似乎是不是有话到他的嘴边,都被吞了下去,散成了一股冷气下的轻烟。
你们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年代。林笙的专业课老师常常在课堂上插这么一句。在上个世纪,这片被战争和犯罪的阴云笼罩的大地,在座的各位没有人想体会的。为了让他们对当时的黑暗有些体会,老师清了清嗓子讲起了真实案例——关于同校的一位老教授的。据说,在那次被定性为“入室抢劫杀人”的惨案中,教授夫人身中数刀,被残忍地杀害。“只是因为劫匪认为,”老师的声音哽咽了,“老教授家里一定有很多钱。”
“我看到有些同学在搜索。”一瞬间,教室里达成了真正的鸦雀无声,“我知道这个案件在网上有很多说法,什么灵异的,阴谋论的......不得不说,这些确实吸引人。但作为未来的媒体从业者,我提醒你们一句,有时候,真相反而是索然无味的。”
过道对面的同学急着掏笔,笔盖落到了她的脚下。
等一下。记忆的镁光灯突然熄灭,将她拉回此时此刻的现实。不是笔盖,而是对面客人的一枚硬币。她也不在教室,而是在......花房,那个曾是个乌托邦的地方。
是想要探访一下她的家人的。她又想起这一层来。
把硬币捡起来递过去——对方及时地接住并道谢。林笙这才又注视一眼和她同桌的客人,看脸形轮廓,应该是个中年男人,戴着一副漆黑的墨镜。是盲人吗?看反应又不像......
“可以认识一下吗?”在她犹疑猜测之间,那人已将腾空的右手伸出,“你好,我叫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