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伸向天空,双腿直立着,像扎根于地的大树,向暴风雨祈祷吧,这样还不至于立马被夺去姓名。天空和地面的人们默念着同样的祷词。
贪得无厌的神明哟,请接受我们的献礼吧。
请你别再糟蹋我们的庄稼,吞食我们的牛羊。我们把最鲜嫩的骨髓献给你,请施舍我们一点余下的骨渣吧;我们把最精细的白米献给你,请别再打我们碗中粗糠的主意啦;我们把最干净的山泉献给你,这样你就看不起河边的泥水了吧?
“HailMaria!”
照不进穹顶的阳光,却能照进每个人的心里,让躁动和狂热不受抑制地疯长。喊出那句话时,有谁在乎是否有人听见?只是一句句喊着,作为一种非完成不可的仪式喊着。
天空中的人们没有用喉咙喊,但心里的声音也是一浪高过一浪。被命运选中的羔羊啊,请别再发出阵阵的悲鸣了,你将完成最为神圣的事业,救你的同类还有万千生灵与水火,以及,抹消你在撒旦那里犯下的过错。安心地闭上眼吧,我可怜又伟大的羔羊,我们在为你祈祷着呐。
“HailMaria!”
“简直疯了!”尽管房门紧闭,声音还是从门缝溜了进来。姜弋把门拽开——然后狠狠摔上,尽管她也知道这并不能让噪音减少半分。
“周围都走光了,就我们两个还呆在这里——真是莫名其妙!想要做祷告不知道去教堂吗?”姜弋捏了捏鸢尾蓝紫的花瓣,是吸足了水的鲜嫩,“林笙和他们家里去玩啦,她运气还真好,少聋了一次......”
她并没有对“游玩”本身做出过多的评价。Maria的人来敲门了——安静?她翻了个白眼。
“要说安静,我们两个平均下来也没几句话吧?”她指指旁边静坐着的颜小溪。
Maria的人一句人话都不说——不过反正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的。特殊时期?她打了个盹,除了没前段时间那么热,哪来的特殊?
“我不知道具体的做法和这样做的意义。”Maria走后,颜小溪在她身后开口。
“正常人都不知道。”姜弋转过去看向她的脸,怎么还是没有多少血色?发色倒是比初见时深了一点。有变化就好,她没那么不知好歹非要去探寻别人的过去——反正都是一样的,没意思。
“我们出去一趟吧。”她不知第多少次拉起另一个人的手。
林笙觉得这世界真小——当她在火车上遇见曾经的外教时。
“Hey,Monica!”胖胖的外教一点也不减当年的热情。她摸了摸身后鼓鼓囊囊的背包,拿出一大袋子一家人看了都齁得慌的甜点,大方地请他们来品尝——她自己也囫囵吞下一块。
“我现在可不会再写PRC了!“她兴高采烈地和以前的学生攀谈起来,“都怪我父亲,太古板接受不了通用命名规范,说什么这样我们国家就不great了!”
“PRC确实是在西方还广泛使用着的旧称,只是现在官方改成PRZ了。”作家用流利的外语接话,“不过,我们民间对你们的讹传也毫不逊色——我们叫你们Y国,因为相比下来GB实在是不太好记忆。”
“是EN!”外教煞有介事地纠正着,“我们和另外两个可不一样!”
比起和家长谈话,她似乎更愿意和学生打成一片。她和林笙面对面坐下,似乎要有说不完的话,却在出口的一瞬归于了沉默——
“你......”林笙试探着开口。
她看的真切,方才那一瞬面前人眸中的流光,并不是自然所能够形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