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的!经常有外人来我们村里参观,村里人就请他们吃饭——要不是饭点就送点特产——你们也是客人,要好好招待的!”
对了,怎么能忘了这一茬?这可是孟家村,从无到有实现华丽逆袭的小村落,新闻专业的绝佳材料,生动形象的现实事例。炊烟送来饭菜的香气,林笙还在心里试图将时间的幕布揭下,还原这里破败落后的模样。
“林笙?做什么事都要专注,包括吃饭。”筷子敲敲她面前的碗,柳如慧故作严肃地摆出一副大人的模样。
“啊啊好的......谢谢了,阿姨。”
家常的饭菜算不得美味,却也是倾注了心意。在最后一个盘子摆上后,妇人解开围裙坐下,招呼着她的一对儿女。一个孩子迫不及待扑向餐桌,又在妇人的训斥下懊恼地收手。林笙看了一下,大的那个女孩约莫十岁,小的男孩大约是四五岁的样子,两人都被打扮的干净利落。
这家的男主人没有回来吃饭——他去了外地的工厂打工。妇人夹了两片肉,一左一右分给两个小孩,自己扒拉了一口饭:“不过他打的钱足够我们生活一阵子了。我这里也在种洋芋,拉到市场上也能卖个好价钱——说不定等他下次回来就不用再走了。”
“听上去值得期待呢。”柳如慧将食物吞尽后说到。
或许是受到了鼓励,妇人开始追忆起过往曾经:“其实他当初来这个地方的时候我还有点不高兴——因为这里是凶宅嘛!不过现在看看,我们不是过的很好吗?所以说封建迷信不可取——对了,房子原来没这么大,是我们攒了钱之后再加盖的......”
林笙不由肃然起敬——对于改变命运的人,她向来抱有没来由的欣赏。
吃完饭可不好意思赖在人家家里了。林笙起身告别,妇人笑着回了句“一路平安”。两个孩子早就吃完下了桌,女孩去院里做功课,男孩开始了无忧无虑的玩耍。
伴着水流声和碗筷碰撞声,林笙和柳如慧走出了房门。里屋似乎还传来了孩子的哭声。是那个小男孩出什么事了吗?林笙有些担心地驻足。
事态的发展却出乎她的意料——那妇人风风火火地冲出来,脸上再也不见和蔼的笑容,站定在女孩身后半米远的地方。
“你个洋芋头的!你弟弟哭了都不知道去看看?你是聋了还是死了?”
小女孩瑟缩了一下,然后无言地起身,没哭也没闹。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消失于合上的门扉,被随手撂下的钢笔“骨碌碌”滚到地上。
林笙仍呆立在原地,不知下一步该做何动作。在无声无息的怔忪间,桌上的作业本被风翻页,直到封面上的姓名映入她的眼帘——韩越儿。
当然不会就此为止。林笙是无比确信那个孩子和这里息息相关,这才坚持要一探究竟,哪怕是踽踽独行。不过现在她有了伙伴,即使是安慰剂也让她甘之如饴。
“对了林笙,你怎么知道那孩子和这里的?”柳如慧在她身旁询问。
“这个啊——说来你错过了好多,总之,黎珈身边有个小女孩,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未成年,超能力者——对了,她说到了孟家村,离武仁村也不远。”
“因为某些原因离开了家吗?那至少不会是现在的孟家村了。”柳如慧若有所思。
林笙被提醒了:“对哦,那孩子看上去没什么钱财的,不太可能这两年跑去武仁村做慈善吧?那就只有村子富裕起来之前——我好像知道去什么地方了。”
两双瞳孔相对连成一条线,诠释着相同的观点。
这个村里的人从上到下一以贯之的热情,村长自然也不例外。在招待了客人两杯清茶后,他拿出基本厚厚的相册供她们翻阅。
“是来做调研的大学生吧?普通游客可没这么对历史感兴趣——不过没事,来了就是客人!来,看看变化有多大,这里,田地、公路、还有小学......”
林笙伴着村长口若悬河的背景音,翻开了村中小学的变迁。
的确变化很大。从围墙到教学楼,都被脱胎换骨重建了一番。手指摩挲着假想中的墙砖,林笙仿佛也被拉到了多年前的穷乡僻壤,那个低矮的遍布污渍的围墙,直到她看到了几个歪歪扭扭的粉笔字。
她的视力算不上敏锐,写那些字的人也没想让它们用胶卷曝光,但她还是努力辨认出来了,粉嫩的笔触,昭示着稚嫩的恶意:
“陈梅与狗不得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