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开始讨论，两分钟前，文书已经把会议纪要发放给了大家。”黎珈看向身侧，文书起身向大家深鞠一躬。

人事随意地点了点头；后勤暗自打了个盹。

“我说，这上面基本都是你的问题吧？”正对面的人事抖了抖手中的白纸，“跑出去那个是在你的管辖之下吧？还有关于新的实验体，这么大的人服从性的问题很不好办啊。”

黎珈轻轻拨弄起纸页，使之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明明是你的问题吧？B045可是我下辖的实验体——好吧现在是研究员了，但是，我可是唯一有权利对她提出”命令“的人啊。”

面上带着微笑，她起身，越过桌子的中线。

“不经过我的同意把我的下属带出去，还暗中与Maria通信，你这种人是要被抹除的吧？”

抹除。大家都这么说。

对于外部的背叛者，BNW有着与内部同样严厉的惩罚。

只是这里会有人相信吗？不约而同地，应该都在嗤之以鼻吧。黎珈反正是没见过所谓“最高处罚”的实施——想想就荒唐，所谓“审判”，不是和那群废物一样狂热的呼喊吗？

“废物们”如黎珈预想的那样陷入了狂热的气氛。宣讲会刚刚散场不久，大家似乎都没有从滚烫的余温中抽出身来。

“不走吗？”林笙看看人群，“难道还有别的安排？”

不知道是谁发起的。不知道是一人的精妙安排还是众人的绝妙默契，就像你无从考证神话传说的第一作者那样。众人开始吟咏，以管风琴那般宏大、和谐、整齐划一的调子，望着遥远天边某个不存在的焦点，齐声祝祷——

“HailMaria！”

“疯了吗？”姜弋表示无法理解，只好挠挠脑袋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不合群的可不止她一个，你看颜小溪，已经将后背转过去面对人群，面朝着墙，不让任何人窥见她的表情——如果毫无表情也算是一种表情的话。

柳如慧稍稍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就隐身于门外。

看来连乖乖女也受不了这个啊。

念诵的声音久久不息，不停拨弄着她脑内的弦，似乎要使其以同样的频率产生共鸣。

好像这样也......挺开心？

下一秒姜弋就摒弃了这个念头。这些狂信徒般的家伙，这么无趣的家伙，怎么会心生向往呢？

什么仁啦爱啦的，期待这些的人怕是从小在蜜罐子里养大的吧？

姜弋摇摇头，赶走脑内靡靡的回响，又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那个最忠实的“信徒”。

她应该......和这些人挺合得来吧？

林笙的耳畔，全是一声接一声的呼喊，像波涛一般前赴后继。

“喔奇泼奇，吾主福特......”

全然不同的字眼，由她的口中轻轻念出。

太阳xue张扬地跳动着，和着众人吟唱的拍子。

似乎有一层迷雾被揭开，美丽的冰花悄然融化，玻璃窗首次映出了室内的光景。

失去了冰层的反射，再也不复光鲜。

忽然，如一粒石子投入湖面，层层涟漪荡起。似乎有人指向了一个方向，于是所有人都朝那里看去。他们伸长脖子，如同渴望甘霖的枯木，不存在的光彩在他们眼中流转，同一个声音低低地回响：

HailMar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