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送信
城北人口流动量颇大,时间又紧得很,孙昭能问出的消息实在有限。
到底是觉得男女有别,孙昭晚上进屋回话时十分小心地避开了其他人。隔着一帘屏幕,他躬身拘礼,道:“回禀夫人,属下派人到北城附近转了一圈,只大抵听到些散信儿。临近年节猎人入城贩物,这个习惯是个老传统,但从前人数似乎并不多,顶多也就是个二三十家猎户。可近些年猎户骤增,由原先的二三十余人增到了百口以上。而听说年节北市能买到好东西,附近城镇商户人家入城来进行采买到人数也在逐年递增。”
穿戴齐整的临柏在屏风后头听着孙昭说话。他垂眸抿了口茶,思绪回转片刻,才问道:“天子脚下如此大批量的百姓流动,官家就没采取什么防护措施?”
“有的。”孙昭答,“先帝崩世之前担忧人多杂乱,限制了每日的出入城人数。且增添了许多巡城卫兵,时刻关注着北市的举动。当今圣上登基之后,大赦天下,且为复兴百业取消了人数禁令,允许大贸,同时加派了更多巡城卫兵。”
这也难怪。
兴国安邦要钱,出征打仗也要钱。即便国库盈实,也经不起常年消耗,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陛下自然得想法子充盈国库。
加征税收有一时之效,但长此以往必惹天下百姓怒怨。
若再生内乱,他可没有第二个赵予墨和第二支精锐部队可供使唤。
默了半晌,临柏又问:“流连北市的农民猎户都是些什么来历?”
“表面上瞧着并无特殊,属下已差人去仔细查了。”孙昭道。
临柏合上盏盖,一时沉默。
一切看起来似乎都非常合乎情理,包括北市的复兴。
临柏却总觉得不安,即便赵予墨留了一支精锐队伍在汴北护他周全。
还有那封信。
大公主这个时候来请他,绝对憋着什么坏招,所以无论对方说什么,他都不会搭理。
同时他对外称病,闭门不出,还特地修书一封送到宫中,说自己身子实在不舒服。所幸陛下|体恤他夫君在外征战,权当他思念过度,特准他在家修养。而且他们去年吃过一回春夜宴,今年赵予墨不在,临柏来不来都无伤大雅。
倒是大公主那边。
临柏既不拒绝,也不答应,就这么直接放了大公主的鸽子。他本以为这位大公主会想办法再约,亦或是表个态,问个所以然,没想到这位是半个字也不提,全然当没发生过这种事一般,叫临柏更上心留意她的一举一动。
天又下了好大一场茫茫白雪,银装铺满院落里头迎风而立的树枝和深眠于地的草叶花枝。
不能出门的临柏没了听友谈天论地的消遣,只得骑马读书,或是赏雪练武打发时光。
顺了顺皓月柔亮的皮毛,临柏纵身下马,解了束绳整理衣裳,又装出一副柔弱姑娘的模样刚往南院院门方向走,没过多会儿,他便听到院子外头侍女们交谈的声音。
“真是要命,我今儿上街去给夫人排队买凌芳斋的果子,结果一出门就被人顺了荷包,排队买账的时候才发现。幸好我常去买,凌芳斋的老板也认出我是镇北侯府的人,特意许我赊账。”
小玉的声音悠悠传来:“呵,贼也张罗着过年,可不得勤上街逛游吗?”
“我还想着买些小玩意儿讨夫人喜欢呢,这下好了。”
“好啦,你别恼,一会儿我给你些,你先把凌芳斋的帐平了再去买别的物件,省得让人觉得咱侯府小气。”
“谢谢小玉姐姐!”小姑娘果然欢喜了起来,然后又抱怨道,“这些日子街上越来越乱,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