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过后,周鸣盛擡了擡手,示意小童动作。
于是黑布卸下,众人哗然。
——竟是一座足足九层高的琉璃宝塔!
塔身皆有琉璃所制,每一寸都流淌着七彩流光,在天顶落下的自然光下闪闪发光。光芒之盛,几乎照亮了整座玉宝楼,临柏即便带着纱帽帘,也被这刺眼的光晃得几乎睁不开眼。
这琉璃宝塔的九层塔身,每一层都可以自由转动。转动时,塔内似有百幅画卷,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能瞧见不同的景色。有的塔层中游客往来,人影重重,有的却空空如也,但若细看,却能瞧见塔中陈列着名家画作,更有山水瀑布,美人儿乐舞,等等等等。
其精美华丽,连临柏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倏地,他发现身旁的赵予墨站起身,情不自禁走向窗口,好似想看得更清楚些。临柏觉着不对,赶忙拉住赵予墨的手臂。
大概是他也带着纱帽帘,受到的影响较小,临柏这么一拽,他立刻就醒了过来。
他静了好一会儿,好像费了些功夫才彻底清醒,而后,赵予墨输出口气,道:“只是瞧了一眼,威力竟这般强悍。”
幸好他提前寄了信,叫琉璃阁提防着,尽量少放些人进来。不然参观人数一多,到时候真发生什么事,只怕会殃及更多无辜者受害。
定了定心神,赵予墨赶忙追问临柏:“你可有哪里不适?”
临柏想说有一点,他现在心口闷得慌。可他怕说出来让赵予墨平白担心……赵予墨要担心的事情实在太多了。默一默,临柏收敛情绪,慢吞吞摇头。
不打紧的,现在不要关注我。
若他们没有被纱帘隔开,赵予墨一定能看明白临柏脸上的神情,并仔细追问。
赵予墨收回视线,从口袋里摸出一条稍薄的黑色布条,他摘下纱帽帘,把布条缠在了自己脸上。同时又拆下纱帘,围住自己的口鼻,以此遮面。
来之前他们做过测试,这种稍微透一点光的黑色布条能有效遮挡琉璃光大部分的影响,且赵予墨能从缝隙间依稀瞧清眼前场景,倒是正好方便行动。
临柏同他一块儿站在窗户边,眼睛脱出琉璃塔,四处张望,发现在场所有人……甚至包括周家三父子,以及琉璃塔旁边的小童,或多或少,都陷入了痴迷状态。
如此景象,更是让临柏心中惴惴不安。
忽的,他好像看见什么东西,落在了琉璃塔上。
一滴,两滴,顺着塔身缓缓下滑,留下一条条明显异常的,颜色艳丽厚重的水痕。
临柏瞳孔骤缩。
眼角余光,他瞥见斜对面的雅间,忽然有人发出一声尖锐的笑声。临柏看过去,便瞧见了骇人的一幕。
一个男人忽然发了狂,拔出随身携带的佩剑捅向身旁小厮。
鲜血当即溅了半扇窗户。
赵予墨面色一沉,扭头对临柏说:“我出去之后,你把门窗都锁好,尤其是窗户,别打开,别出声,我回来的话会喊你的。”
他转身要出门,又觉得不稳妥,把周遭的桌椅都搬到门边,叮嘱说:“把门堵死,除了我谁也别开!”
他说得急,声音难免有些大。临柏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连忙点头应下,等赵予墨出去,他就费劲巴拉搬来桌椅把门给堵得严严实实。
可他刚堵上,门板就从外被人重重地敲了一下!
临柏先是一惊,以为是赵予墨去而复返,连忙又要把桌椅搬开。但他心脏跳得很快,又想到赵予墨的叮嘱,手便犹豫着没有动弹。
赵予墨说回来会喊他,于是临柏就等着外头的人开口。
但他等来的却是一阵更急促的拍门声。
已经百分之百确认外头不是赵予墨的临柏默默后退了两步,慌张地躲到屏风之后。他秉着呼吸,缩在角落,期盼外头的人得不到回应就会离开。可没过多会儿,他听到木门被砸开的声响。
临柏心脏狂跳,接着,他听到了桌椅碰撞的杂乱声响。
没过多会儿,他就听到了脚步声,站定在屏风之后。
“小美人儿……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