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柏对梳妆一向不上心,这会儿也一样,只待小玉完成妆发,他用过早膳,便自己走出了屋门。
往日他也会出门来,不过大多数情况都是为了消食,再不然便是往南院直通,直奔骑马而去。
从不像今日这般,虽依旧拘谨,却兴致盎然。
他在小玉及几名侍女,侍从的陪同下,沿栈道一路走向庭中湖。像是只刚迈出笼子的小兽,好奇地打量着周遭环境。
矗立木栈长桥,临柏临水望湖,只见远处鸭雁先行,生机勃勃。却不知他绰绰身影倒映湖面,亦在他人眼中成画。
又走一圈,临柏前往南院,骑上了皓月,行往大门。
御马至门关,门口的侍卫见他过来,躬身向他行了一礼。问说:“见过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可是要出门去?”
马背上的临柏心有忐忑,微微颔首。
然而他的忐忑恍若徒劳,门口的侍卫并未有任何阻拦之举,只是又问了一句:“是否要几位侍卫一并随行?”
公主金贵,生的好看又手无缚鸡之力,再加上之前还差点被奸人所害。旁人就算没有侯爷吩咐,也免不了担心。
可公主是侯府之主,她若拒绝,他们亦无可奈何。
骑着皓月走出侯府许久,临柏在熟悉的马道上回过神,这才发现,他竟然真的自己从侯府走出来了。
无人阻拦,无人跟踪。
他拽了一下马绳,待皓月停下,回首望向来时路,方才如梦初醒。
明了自己,似乎终于有了归处。
*
好不容易才同心上人有了非常实质的肌肤相亲,赵予墨本来心情大好。
可皇帝传召的口令仿佛催命符,赵予墨纵使再多不情愿,也得逼着自己早起离开临柏,出门上朝。
他知道这些日子,自己的懈怠行为已经惹得许多朝臣不满。纵然皇帝明面上理解他,维护他,估计也被这群家伙怂恿出疑心来了。
之前他不在乎,因为打定主意送临柏走,他心里还存了一丝鱼死网破的莽劲儿,想着他不痛快,大家都别想好过的糟糕念头。
如果只有他一人,他根本也懒得顾虑那么多,可现在临柏决定留下,他也就不能再那么肆无忌惮。
好在今日下朝以后,陛下传他去,也与他说了些同袭击临柏那两个暴徒有关的事。赵予墨心里有了些数,马不停蹄赶回府,就想同临柏好好唠唠。
回来路上,他思绪发散,忍不住又想到昨儿夜里发生的重重。他忍不住道,冯二这小子,别看平时不着调,但有时候说的话也是可信的。
虽然昨天夜里,他同临柏的夫妻之仪未行进到最后一步,但小小公主卡在虎xue之外,哆嗦着注入热泪那一瞬,确实叫赵予墨品到了别样的感受。
他索性将心思放在想办法拓展那一亩三分地之上,琢磨要不要找冯二讨些重要的物间。
可一想,又觉着不行。他只要开口,所有人知道这事儿的人都会将目光集中在临柏身上。
他可受不了旁人用那样的眼光看临柏。
孙昭当然也不行,就算是他的亲信,这事儿也不好让他知道。盘算来盘算去,赵予墨决定哪天自己乔装打扮去城里最热闹的那家倌儿坊,重金寻一套书册和物件。
到时候也不至于惹临柏哭了。
想着想着,很快的,他便回到了侯府。可人还没进门,门口的侍卫快步将他拦下,道:“侯爷,公主殿下御马出去了。”
赵予墨闻言,先是心中一紧,忙问说:“可有人跟着?”在得到否定答案之后,就紧着眉,准备解马去追。
倒不是怕临柏离开,只是动荡未停,幕后黑手还没找到,他担心临柏还会再遇危险。
正欲上马,赵予墨忽闻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飞马蹄鸣。他手上动作顿了一顿,回头去,正是衣袂纷飞,骏马奔驰。
身作女儿装束的少年发簪翠玉铃兰,手握缰绳,由远至近。
他扯动缰绳,放缓速度,引着皓月慢慢走到赵予墨身边停下。
弯着眸子,临柏对赵予墨乖乖地眨了眨眼。
【赵予墨。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