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南国遗址(1 / 2)

第111章南国遗址

那座山并不高,上面的树却长得郁郁葱葱的,远远看着像像半个熟鸡蛋卧在那儿,规规整整的,很有记忆点。

而且和周围的山间隔有些远,就它立在那儿,让人一下子就看到了,折瞻梦到的场景里,便有南国军队穿过这座山的画面,刚好有人说它像半颗蛋。

“梦里那座山旁边还有一条河,他们曾在河边停留,河边有画着图腾的石碑。”

“地图上没有显示有河,只有一个水库。”江溪拿出手机,在三江县博物馆资料库里查了许久,早些年间经过多次大地震,有记载的都有十几次,河流改道消失也很正常。

“我们先去看看。”江溪收起手机,开车朝那座鸡蛋山开去,望山跑死马,抵达山脚时已经是半小时后。

山脚下有村庄农田,农田里种满油菜苗,郁郁葱葱的,长势很好。

“是这里。”折瞻有一种强烈的亲切熟悉感,他好似真的来过这里,“我去山间看看。”

“好,我们在村子里转转。”江溪下车,和村口大梨树下坐着嗑瓜子的几位老人打听那座像鸡蛋山的山叫什么名字?

难得看到外人进村,还带着俩漂亮小孩,老人也没防备,拿出瓜子请她吃:“没名字,就荒山。”

江溪:“那你们这附近有没有河流啊?”

“没有河流,但有个我们自己挖的水库哦。”老人指着水库的方向,位于两座山之间,“你们是想去钓鱼还是野炊啊?水库边上可以去随便钓,但注意别踩到青苔,前些天有人踩到就滑水去里了。”

“我们不是钓鱼,我们听说这里曾经有一条河,专程过来看看。”江溪抓了一把瓜子,和老人闲聊打听着。

老人:“没有河,我们从小在这里长大,已经七十多年了,根本没见过湖泊,如果有湖泊,当年大干旱缺水村里就不会饿死人了。”

“可能以前有,只是现在没了。”江溪拿出手机,找出南国图腾纹路递给老人看,“你们以前在土地里有没有发现这样的东西?”

老人仔细看了看,“好像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们看看呢?”

“这是什么啊?和我小孙子鬼画符的作业很像。”

“不知道,没见过。”

“我好像记得在哪里见过?好像是以前建水库的时候发出来过?好像是一块石碑?”

“石碑?你确定吗?这不是鬼画符吗?”

“那石碑在哪里呢?”江溪问说见过的老人,老人挠了挠脑袋,“那时候我十来岁吧,我看我家大人从十几米深的地基泥层里挖出来的,那石头还挺方正的,他们用来做水库堤坝的基石了。”

会是折瞻说的那块立在河边的石碑吗?江溪等折瞻从鸡蛋山上一无所获的下来后,便站起身,“大爷,您能带我们去看看吗?”

“走吧。”老人估计也是闲得无聊,热络的领着江溪她们去了水库处,水库堤坝长三百多米,高也有三百多米,全是石头堆砌而成,里面关水,外面底下有水潭,还有一大片乱石堆,乱石堆里面漫着水,四周杂草丛生。

堤坝底下无法靠近,里面是水,外面底下有一排台阶上,但石头上都长满苔藓,还有水流痕迹,一不留神就会掉到

不过折瞻倒是不怕,趁着无人看到他,悄无声息的去堤坝它在哪里。

“可有发现?”等他回来后,江溪低声询问折瞻。

折瞻摇头,“只觉得这里都很亲切,确实来过这里,只可惜无法将石碑挖出来验证。”

如果想挖出来,水库就必须给掀了。

这肯定不行。

江溪心底很是惋惜的看了眼高耸宏伟的水库。

收回视线后走到角落低声和折瞻说:“你觉得熟悉说明我们找对地方了,我们在附近的地底下再找找,肯定能找到以前遗留的物件的。”

只有找到南国曾经的遗址和物件,才能让折瞻想起全部,才能顺利找到那张地图的位置。

如果不找,其实确认南国遗址大概范围就行了。

但已经走了98步了,最后两步还是要走完的,江溪扭头看向水库有山,感觉中间曾经是一条河。

江溪望向堤坝外面的方向,问大爷:“外面是河流吗?一直通向哪里?”

老人:“不算是河流,就这里出去2000多米是这种乱石滩,都是以前修水库的石头,被冲出去的吧,再往下就是很小的小水沟,最后不知道消失在哪个山里了。”

“多谢你,我们顺着放水沟去然后通往三江县,用来灌溉田地。

乱石滩确实走了不远就消失了,只剩下水流冲刷出来的一些沟渠。

“梦里那条河好像是在这个位置,一直蜿蜒流向南国腹地。”折瞻望向沟渠的方向,如果继续往下流,大概是通往越城平原中心地带的。

江溪按照折瞻梦里的距离来推算,需要走两日才能看到鸡蛋山,按照南国军队赶路速度,一天行六七十里路,两天近70公里。

从鸡蛋山到南国都城大概也就这么远的距离,大概是现在越城郊区那一大片农田区域。

那一片农田区域没有深挖过,估计都不知道。

“江江,我们现在要回去吗?”阿酒听明白了,南国在城市底下。

“不去城里,在挨着的田地里找一找。”江溪指着前方那一片片田地,全是平坦肥沃的土地,水库里、城市里都不好挖,田间还不好翻找吗?

折瞻记得梦里是经过了一些村落和城镇的,“前面应该有城镇。”

“好。”江溪开车去了三江县另一边靠近南国都城中间地带的方向寻找。

三江县在越城不是一个有名的地方,因为它没有景区,也没有拿到出手的支柱产业,除了县城城镇里,郊外几乎没什么人出入。

这大大方便了江溪她们,趁着四周无人,大家在没有种油菜和冬小麦的空置肥沃土地上挖坑寻找。

阿桥和她一起蹲在旁边,江溪看着折瞻手握长剑,像削豆腐似的挖出了十几米深的缝隙土坑,像天然裂缝一般,但削得很整齐。

上次没看见折瞻在雨村挖石碑,向来也是这样一剑劈出来的吧?

她望着折瞻的瘦削但笔直的背影,很厉害很可靠。

折瞻察觉到她的视线,嘴角微翘了下,又继续往下挖,又挖了几米后阿酒捡到一只套在骨头上的金镯子,“嘿嘿,江江你看,我捡到金子了。”

“运气真好,不知道还有没有?要是金宝在这里就好了,我们肯定还能捡很多金子。”

江溪看着金镯子主人的骨头,眼睛抽了抽,“不会挖到别人的墓地了吧?”

折瞻看了一眼:“不是墓地。”

他在骨头上的石头上感受到了天灾洪水的汹涌气息,“这里有腐朽木头和石头,是房屋构造,他们应是遭遇天灾洪水但来不及跑,被压在房屋泥土

江溪叹气:“唉,人在天灾面前毫无抵御能力。”

折瞻将木头踢开,又往下深挖了一些,、锈蚀的锄头铁器等。

江溪拿到看了看,大概一两千年前的物件了,上面残留着一些朝代痕迹,但都不是南国的。

她发愁的看着她想要不要换一个地方时,折瞻激动的声音传来,“找到了。”

“真的找到了?”江溪连忙问着。

“找到了。”折瞻从百余米深的地方找到了一块画满图腾的碎陶片,拿在手上的刹那,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血腥煞气扑面而来。

和拿到青铜片时有些相似,他想仔细看看时,脑中忽地浮现出一些画面。

南国都城里,到处挂满白色葛布,悲愤笼罩在都城上方。

城内百姓惶恐不安的望着大巫和侲僮为南国大王送葬的队伍,“怎么会这样?连大祭师都没办法救活王上了吗?咱们不是有神水吗?”

“神水不起作用了吗?一定是天罚,一定是上天动怒了......”

“明明是怪北族人,一定是他们偷走了神水,是他们害死了王上!”

“怎么办?王上不在了,咱们殿下能抵挡住北族人吗?我们要不要赶紧逃离这里?”

“逃去哪里?”

“去更南边,去东边,去那密不透风的山里。”

“可山里没有肥沃的土地,我们这里地势平坦,土地肥沃,是全天下最好的土地......我们要相信殿下,殿下英明神武,一定能抵挡住北族人......”

可惜他们心目中的英明神武的殿下并未抵挡住各族部落的进攻,北族人冲破防线,挥刀攻入南国,入城虐杀无辜百姓。

“快跑啊,北族人来了,他们杀了好多人,快跑快跑......”百姓慌乱逃窜,各种拿着家中值钱的陶罐、粮食、青铜刀盘还有青铜打造的武器。

四处逃窜的百姓,很快被骑着牛马牲畜的北族人拦住,“神水在哪里?”

“我们不知道。”话音刚落,就被他们一刀砍死,还有人被踩死在马蹄下,“我们真的不知道,不要杀我,救命啊......”

运气好的跑出城镇,向大山方向跑去,有个中年男人手里抱着一只装满粮食的陶罐,另一只手拉着一个儿子,身后还跟着家人,一家子慌里慌张的朝外围跑。

“快跑,跑过河流,去了山里就好了。”一家子拼命跑着,跌倒了爬起来,受伤了不敢哭,累了也不敢停,“前面就是河,过了河就好了。”

过了河就安全了,可刚跑到河边,他们就被跟着北族人杀来的野蛮部落抓住了,他们桀桀笑着,拿着青铜刀杀向他们,“拖走拖走,今晚吃肉。”

“你们快跑。”中年男人将陶罐塞给妻儿,拿起木棍朝这群野蛮人冲了过去,“我和你们拼了!啊!”

“哈哈哈,吃肉吃肉。”野蛮人很快将男人杀死,转头去追其他人。

孩子听到父亲的惨叫,回头刚好看到父亲倒地,浓郁的鲜血飘向他,吓得他呆愣在原地,“阿父。”

“阿父。”更小的孩子吓得嚎啕大哭,阿父,他要阿父。

妻子看着丈夫倒地,绝望地流下眼泪,但不敢停下,奋力拉着孩子往前跑,没跑出太远就被追上,后背忽然一疼,人也跟着摔倒在地上。

陶罐碎了,粮食洒了,人也没了。

没了。

什么都没了。

看着这群人肆无忌惮的践踏着这片土地,肆无忌惮的杀人吃人,折瞻双目通红,身体里藏着的凶煞气息瞬间外泄,手中长剑也散发出浓郁的凶戾气息。

看他似要暴走,江溪连忙将陶片从他手中拿过来,伸手握住他空出来的手:“折瞻,你冷静你冷静,你看到了什么。”

温柔清和的声音缓缓流入折瞻耳朵里,将耳朵边冲刺的杀戮、求救声慢慢压了下去,“他们攻入了都城,杀了很多百姓。”

“这是逃跑的百姓携带的陶罐,但他们也被杀了。”折瞻双目猩红望着前方的田地,时间久远,这里早已看不到当初战火的痕迹,但他知道,底下还有很多尸骨,还有很多画满图腾的陶器。

他指着前方相隔不到100米的一片郁郁葱葱的油菜地,语气沉重:“那儿曾是河流,他们只要跑过河流,跑进那边的山丘里就能活,只差一点点,他们就能活。”

从他的话里,江溪也恍惚地看到了都城被占领后百姓逃命的画面,房屋被烈火舔舐殆尽,满地尸骨,到处都是绝望的哭声。

外族人攻入城里,说明那位殿下输了,也不在了。

那折瞻呢?

留在了都城,还是留在了战场上?

江溪想问又不敢问,担忧的看着陷入痛苦回忆里的折瞻,那是他奋力守护的国,国不在了,他一定不好受。

想安慰又无从开口。

山河国破,百姓流离失所。

时代的尘埃落在每个人身上都是一座大山。

劝他时间过去几千年了,让他想开一点?

可对刚看到一切的折瞻而言,宛如刚发生在身上的一般。

江溪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沉默了。

用力握了握他的手,轻轻喊了他一声:“折瞻。”

我陪着你。

“江江。”折瞻红着眼看向她,脸色忽地苍白,向来冷峻的眉眼里浸满了痛苦。

刚才看到都城里的那外族人后,他记忆的关卡松动了一些,里面藏着的惶恐、痛苦、血腥、暴戾、黑暗都在往外跑,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被这些负面黑暗情绪包裹住了。

他忽地很想去杀人,想要很多鲜血来祭剑。

手里的长剑铮鸣,汹涌的血腥暴戾气息飘散四周,四周跟着起了风。

“折瞻你怎么了?”江溪察觉到他的变化,还有他身上逐渐浮现的迫人气息,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别靠近我,我身上气息不好。”折瞻丢下长剑,跪坐在地上,咬着后牙,使劲想将气息压住,不想吓到江溪。

江溪是有些想躲开,可对上他那双腥红、痛苦的双眼,咬了咬牙,直接伸手抱住了他,抱住他的刹那,发现他身体在颤,他这次一定接收到了很多不好的信息。

她轻轻拍拍他的后背,轻声安慰着他,“我不怕,你不会伤害我的。”

除了初识那段时间,之后在她面前,他总是会小心藏好自己身上的血腥凶戾气息。

“别怕,我们在呢,别去想那些不好的事情。”

“这里已经不是南国了,周围还有很多人,别吓到其他人。”

“好。”折瞻将下巴搁在江溪的肩头,闭上眼,闻着那似有似无的梨花香气,努力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良久后,压下后抿了下嘴里咬破的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