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辞垂着视线嘟囔:“找我干嘛?我今天晚上不和你‘见面’了。”
闻岸潮牵着他的手,慢慢十指相扣,跟他说:“你今天说的那个气话……”
气话?游辞回想自己说了什么气话,“我也可以和别人在一起,总会有人爱我。我和谁上床都可以。”——啊,这句?
怎么了。他竖起耳朵,却没听到闻岸潮的后续。
闻岸潮摸摸他的脸,突然来了句:“你要不要来一次?”
思维之跳脱,游辞跟不上,不自觉问道:“什么来一次?”
“就是‘见面’,”闻岸潮说,“你来一次。”
说的是让我上他?游辞到这里才听明白,震惊无比地看着他:“为什么?”
闻岸潮轻轻地笑:“不是生我气了?”
说完,在他脸上划了一下,“还哭了。”
都被他看到了。
游辞来不及感觉丢人,立刻说:“你这是在哄我?”
闻岸潮没说话,默默看着他。
“这种怎么能哄到人?你真是……”游辞又问,“那你刚刚提我说的气话是什么意思?”
闻岸潮道:“我知道是气话……”
游辞突然明白他的意思了:“所以你后面也是气话。”
闻岸潮很短促地说:“你就算因为生气不喜欢我也没关系。”
“什么意思。”游辞抓着他问,“你能不能别老说话这么跳…”
闻岸潮低下头。声音突然贴着游辞的耳朵响起:“真的和谁都可以?”
游辞推了他一把,看向远处的山与海,突然说:“找你之前,我和我妈吵架了。”
闻岸潮一只手抚摸他的背:“别生她气了,家长都会操心这种事。”
游辞语出惊人:“我告诉她我和男人睡觉了。”
闻岸潮眼睛睁大。
游辞没忍住,骤然笑起来,似乎阴霾一扫而光。他畅快道:“没说和你!”
闻岸潮沉默着,倒是说:“你一直不回去,她快疯了。”
“怎么疯了?”
“喘不上气,坐都坐不住。”
两人一同沉默。
闻岸潮这次先开口:“公开不是问题,你想的话随时都可以。但不是现在。”
游辞:“公开什么?炮友吗?”
闻岸潮看他一眼,“她情况不好。你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游辞:“公开什么?”
闻岸潮想了想,跟他说:“就算结婚,也不能你自己去说。”
游辞又笑了:“结婚?我们能结婚?”
闻岸潮朝草地看去,很快弯腰捡了个易拉罐回来,掰下易拉罐环,戴在游辞手上,但卡在某个指节,于是就算了。
刚要扔掉,被游辞抢过来。
闻岸潮笑笑。
游辞说:“结婚的话,你要不要办婚礼。”
闻岸潮问他:“你不要回份子钱?”
游辞揉着鼻子说:“反正我也没有给出去那么多份子钱。”
闻岸潮好笑道:“你没给多少,你爸妈呢?真当婚礼是为了收回咱们的份子钱?”
游辞一想,“对哦。”
闻岸潮道:“就咱们爸妈一年给出去的,数字都不少。”
游辞说:“那还是办吧。关系好的或者不好的,都得叫过来。”
闻岸潮拍拍他的手:“想明白了。”
游辞以此类推:“那孩子的满月酒,一周岁,都是收钱的时候?”
闻岸潮看着他,缓缓一笑:“孩子?”
游辞脸色一红:“我说别人。”
闻岸潮摸摸他的脸。游辞顾左右言其他道:“以前还觉得婚礼客人多太烦,轮到我没准还高兴了,一看外面,来了那么多份子钱!”
电话响了。闻岸潮抱了游辞一下,离开去接。
他有预感,并且已经认命。果然是老周,她听上去怒气冲冲:“这时候找不到人,你他妈干什么去了!打你那么多电话都不接,我还以为你也被带走了!”
闻岸潮手进兜,指尖轻轻敲了敲烟盒:“没有。在处理别的事。”
一时间,回想起白日树底下的那通电话。
“他是有经验的。”老周那时说,“先是对外说公司战略调整,主动收回了对你的投资,把股份低价转出去,减少持股比例。然后让第三方公司来收你的资产,甚至安排买家高价回收你的一些物业,明面上帮你套现,实则是在和你彻底切割资金联系。”
“还不止这些。”她的声音更低了些,“他找律师重组了你的资产结构,名下所有和他有关的物业,统统被转移到了一个独立信托或者空壳公司里。你和他的资产,现在在法律上已经完全分开了。”
闻岸潮问:“这么干净?”
“当然要干净。”老周冷笑了一下,“要是不做这些,你也可能会被查。他那个合作伙伴出事后,调查已经开始深入了,万一查到资金流转,你和我的公司也跑不了。”
闻岸潮提道:“之前他通过私人账户给我转了一笔无息贷款。还有,刚刚问了小刘,最近有个投资方对我们的项目突然感兴趣,可能也是他安排的。”
老周叹了口气:“上次我有所保留,没跟你说。其实他还放了个消息出去——说你不孝,不认他这个爹。”
“也就是说,他有意让你在公开场合跟他决裂,如果必要的话。”老周停顿了一下,“——你知道的,有时候,这种戏码最有效。”
思绪拉回,老周道:“他做生意这么依赖灰色地带,你以前真的不知道?”
闻岸潮平静道:“只知道一点,没想到这么严重。我们没你想的那么亲密。”
事到如今,老周只能叹气:“律师回你电话没有?”
闻岸潮说:“回了。”
他说完,看向游辞。夕阳下,游辞蹲在地上,正在戳那个易拉罐。
“最严重会怎么判?”
“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