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是在威胁我吗?”段厌语调轻慢,嘴角是笑着的,但看向段祁燃的眼神却冰冷异常。
他蓦地又朝俞妧开了口:“俞妧,你前几天孤立无援哭鼻子的时候还是只有我站出来帮了你,你就这样任由着他来诬陷我吗?”
想到那次,的确是段厌帮了自己。段厌这人嘴巴虽毒,但心却不坏。
她看着段厌的眼睛思忖了几秒,还是犹豫着向段祁燃解释道:“哥哥,段厌前两天的确帮了我,他其实挺......”
“俞妧。”段祁燃厉声打断了她的话,“你要记住你是来学校学习的,不是来学校当‘友爱宣传大使’的。赶紧收拾东西,跟我回家。”
段祁燃莫名心烦,一而再再而三的袒护一个陌生男人,这算什么?
“噢,知道了。”
俞妧应声快速收拾好了东西,也没再过多说什么,只是在两人快走到门口之际,身后却又传来了段厌的声音。
“俞妧,谢谢你的礼物,明天见。”
他笑着擡手朝俞妧挥了挥,俞妧下意识地就想擡手作出回应,可手还没来得及擡起,就被人像拎小鸡似的拎出了教室。
俞妧擡头刚想表达抗议,就看见了段祁燃那黑得不能再黑的脸色,她立马便识趣地噤声乖乖跟在屁股后边回家。
一直跟着段祁燃上了车,车里没有开灯,空间里暗的可怕。她端坐在座椅上,背绷得板直,偷偷用余光瞄了好几眼段祁燃,不安地咽了口唾沫。
“哥哥。”最终她还是没能忍受得住这样的低气压,率先开了口。
幸好段祁燃还是扭头看向了她,勉强算是做出了回应。
“我和段厌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他这人性格就是怪怪的。我今天晚回家也是因为有道题没解出来,刚好段厌会,我就拜托他教教我,仅此而已。”
俞妧害怕段祁燃误会自己和段厌的关系,于是赶紧解释。
段祁燃看着她,忽然叹了口气,道:“我不是生气这个。”
俞妧不解:“那哥哥是在气什么?”
“前几天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哭了不告诉我?”明明自己才是她名义上的哥哥,可在她被受欺负的时候自己不仅不在场,而且还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这让段祁燃觉得心里很不好受,更是觉得愧疚。
“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啦哥哥,就只是被老师训了几句。现在都已经解决啦,我也没事了,我只是怕哥哥为我担心,我才没有告诉你的。”
其实俞妧真的就是觉得这是一件小事,没有到向段祁燃“诉苦”的程度。自己已经得到了哥哥这么多帮助,实在没必要事事都向哥哥抱怨,免得惹人烦心。
“罢了,你不想说就不说吧。”其实段祁燃心里还是不高兴,但秉承着尊重原则,他还是不想逼问俞妧太多。
但是,还有一件事情他必须得弄清楚。
“你送段厌情人节礼物那是怎么回事?”说到这,段祁燃的语气要比刚刚要严厉上许多。
“那不是情人节礼物,就只是一小瓶药酒罢了。段厌的手受伤了,前几天他帮过我,我就想着给他回份小礼以表感谢。”俞妧斟酌着用词,因为她和段厌有着同样的难言之隐,所以她更懂得段厌的这种不愿告人的自尊。再加上刚刚那种情况,她也知道了两家人的确不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人家真真实实帮助过自己,也没必要把他人的伤疤再次揭露出来。
段祁燃半信半疑:“就这样?”
俞妧语气坚定:“就这样!”
自知理亏,俞妧趁着段祁燃脸色稍有好转,赶紧趁热打铁哄道:“哥哥,我真的没有早恋,你放心吧。我现在一心只有学习,对所有男性都没有任何的兴趣,我发誓。”
段祁燃侧眸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好哥哥,不要生气了嘛。”俞妧双手握住段祁燃的手腕,轻微晃了晃嗓音也跟着放软,“我以后放学了就回家,保证不多逗留,好不好?”
俞妧总能拿捏住段祁燃的脾气,几句软化瞬间便将段祁燃的炸毛抚平。
恰在此时,隔着车窗,正上空绽放起了绚丽的烟火。丝丝缕缕宛如绽开坠落的金丝菊,五彩斑斓的颜色一下子照亮了眼前的一片。
车窗隔阻大部分轰响,炫彩的烟火倒映在俞妧的瞳眸里,她身体几乎要探出窗外,看得格外入迷,但只可惜烟花只绽放了一会天空就回归平静。
小脸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全都落入了段祁燃的眼中,他侧对着她,目光始终看向她的侧脸。
“还想看?”
他低磁的嗓音落入俞妧的耳朵,她扭头看向段祁燃,即便没说话,但段祁燃还是能看见她眼睛里写着的期待。
“等着。”
他朝她扔下一句话,而后打开微信发了些什么,俞妧从这个角度看不清,问他他也不说。
大约过了半小时,段祁燃忽地启动汽车来到了一幢写字楼前,彼时整栋楼灯光已经全部熄灭,只有楼下车灯几盏,看着格外显眼。
俞妧张望了下四周,好奇询问:“哥哥你带我来这干什么?”
“先下车。”
段祁燃没有正面回答俞妧,而是抛下了一句话后便打开了车门。
俞妧没法,只得赶紧下车跟了上去。
他似轻车熟路地推开了那扇紧闭的玻璃门,径直走向电梯处。俞妧跟在身后,小心翼翼地走着,时不时还观察着四周,有些不安地凑到段祁燃身边。即便压低了嗓音,但在这空旷漆黑的大厅里,她的声音还是被无限放大。
“哥哥,我们这样闯进别人的办公楼,不会被抓吗?”
一向遵纪守法的俞妧,此刻不免有些担忧。
“会啊。”
“啊?”
俞妧呆楞住看着段祁燃。
段祁燃神情严肃,看起来确有其事:“所以你要小心点跟紧我,不要被人发现了。”
刚一说完,俞妧的耳朵就似听见了脚步声。从楼上一直往下,“嗒嗒嗒”,由远及近,几乎要下到一楼,下一秒就要出现在两人面前。
俞妧心下一惊,慌张地抓住段祁燃的胳膊,用嘴型加上动作比划道:“有人!”段祁燃朝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此时电梯还没到,听着那脚步声愈来愈近,俞妧的心都快要被提到嗓子眼了。
“哥哥啊,要不走吧。”俞妧真想跪下来求他了,脑海都已经幻视到审讯环节了。
安全通道的门吱呀一声刚被打开一条缝隙,电梯门也在这会恰好打开,段祁燃一把抓住俞妧的手腕将她扯进电梯里,电梯门紧随着关上,俞妧甚至还能看见保安衣服的残影。
靠在电梯边上,惊出一身冷汗来的俞妧长长地呼了口气,有些哀怨的眼神飘向段祁燃:“哥哥啊,我们到底来这干什么呀?”
段祁燃依旧没解释,只是告诉她“上去就知道了”。
电梯一直来到顶楼,顶楼空旷无人,寒风侵骨,但夜景极美。
这幢写字楼是全络城最高的,因此也能将络城的夜景一览无遗。华灯初上的夜晚,在霓虹灯下,城市的繁华尽收眼底。一盏盏灯火像是星星坠落在人间,车流涌动,人群熙攘,一同编织了这绝美的夜晚,热闹和繁荣。
迎面的凉风抚摸上脸庞,她的发圈被吹落半截有些松散,她索性将发圈完全脱下,任由着风带着发丝起舞,伸开双臂感受着自由的味道。
俞妧忽地感觉肩膀一沉,她回望过去,发现是段祁燃脱下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她擡头望着他,眼睛被风吹得眯了眯眼,她朝他笑着,问:“哥哥是来带我看夜景的吗?”
段祁燃垂眸看着她,披衣服的举动依在,他陇了陇外套,将俞妧完全包裹在了他的气息之下。
“哥哥是来给你实现愿望的。”
随着他最后一个音节落下,耳边就此起彼伏地响起了阵阵轰鸣声。她被吓了一跳,赶忙捂紧耳朵,但等她仰头看向天空,却发现夜空上绽放起了数多独属于她的烟火。
几乎笼罩了络城的大半片天空,多彩的烟花就在她眼前尽情绽放。这场绚烂浩大的烟花盛宴,她不需要计较时间,不需要惋惜还没看够,不需要猜测这场烟火什么时候会结束,又是为了谁而绽放。
直到天空出现了型似“YY”的字母,俞妧才错愕地扭头看向段祁燃。
“这是...为我放的?”她的声音微颤,几乎淹没在这热烈的烟火里。
段祁燃浅然一笑,伸手抚了抚她后脑勺的头发,终于正面地回答她:“嗯,这下你可以放心看个够。这场烟花,只为了你一人盛开。”
段祁燃的话要远比烟火点燃迸发在天空要来得震撼,她双眸怔怔地呆望着段祁燃,视线太过灼热,又引得段祁燃回望过去。
“怎么了?不喜欢吗?”
“喜欢。”她几乎是一秒便做出了回答。
但俞妧的眼睛还一直看着他,直到感觉眼睛有些朦胧,鼻头带着隐隐酸意,她才忙将脑袋别过。
“哥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她的声音变低,情绪也有些低落。
但段祁燃还是能听清,他总是能听见俞妧的一切的话语。
“我说过了,哥哥是来给你实现愿望的。”
烟火依旧在盛放,直到它的主人厌倦了喊“停”为止。
俞妧站在这幢最高楼上,目睹了只为她一人绽放的烟火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