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被水果?刀滑到,但只是受了点轻伤。
她抬腿狠狠将他踹倒,翻身掐住他的脖子,骑在他身上,举起了瑞士军刀。
她怎么可能听律师的话只带一把水果?刀
当然要一把更锋利,更快的,她的刀今天不是用来切水果?的!
陈彬浩刚刚狰狞的表情一瞬间消失不见了,换上了一副苦苦哀求的神色。
他像一只被逮住的蟑螂,就像拖鞋即将落下之前的蟑螂一样惶恐地盯着她。
“是我父亲!一切都是我父亲主使的!我只是一个傀儡,我只是傀儡,是我父亲害你姐姐的!谢总!”
“放心?好了,你父亲也该死,你们父子俩很快就会到地狱团圆的。”谢昭冷冷道。
“我是该死,我爹也该死,可是谢总别?玷污了你的刀,别?玷污了你的清白啊。”陈彬浩求饶他的手腕被谢昭扳断,发出?了惨叫。
刚刚打斗,碎了几块玻璃。
夕阳西下,血色残阳从玻璃中漏了进来,将这里照亮了一些。
“谢总,你,是你是基督徒,你是信上帝的。”陈彬浩看清眼前谢昭摇晃的十字架项链。
“你对上帝立过誓言,要宽恕一切的罪人!”
夕阳通过玻璃漏缝,在谢昭背后的白墙上画出?一个金色的十字架。
白墙上红色的仁爱两个字被夕阳照亮。
“主啊,这是主的意?思,宽恕我吧。”罪人陈彬浩虔诚地祷告着。
“我对上帝立过誓言。”谢昭在圣光当中,“我对上帝许下承诺,我一定要杀了你,说到就一定会做到,怎能对上帝说谎!”
她抬手,一道血光溅到了白墙上的仁爱两字,红色的仁爱二字流下血泪。
“阿门。”谢昭虔诚地在夕阳中跪坐着,对着陈彬浩的尸体,在胸口画了十字架。
她站起身,手表直响,保镖应该已经冲进医院了。
谢昭手脚发麻,刚才肾上腺素上升,耗尽了她所有的体力。
她缓慢往回走,血往下滴着。
突然她听见陈彬浩趴在地上,又突然笑了几声。
他笑了几声,就彻底地咽了气?。
神经病,谢昭心?想。
就在她没往前走不远,突然脚下的大地开始震动,她立刻明?白了陈彬浩临终前笑的含义。
无论如何,他今天就是想与她同归于尽,这里是危楼。
谢昭拼命往前跑,可她跑不过坍塌的速度,地板在碎裂,医院在下沉。
夕阳中,她和陈彬浩的尸体一起跌入了水库。
最后一秒,谢昭想喊江慈的名字,可是这一次,她的骑士并不在她的身边。
陈董已经准备好了飞机,还有两个小时,私人飞机就可以带他逃跑。
他开门进入公寓,这里藏着许多他之前留下来的金条。
陈董的这些金条可是历史悠久,第?一笔金条是他的初恋送给他的。
当时他还只是个底层打工的小人物?,与他初恋青梅竹马。两人相约共同奋斗。
他的初恋,也就是陈庆的母亲,当时还做了些兼职赚了不少外快。
两人合计把钱存到一起。
现在陈董逃跑需要带走的金条里面,有一部分就是他的初恋送给他的。
陈董快速按密码,开启了书房的暗道密室。
他躲了进去赶紧清点自己的金银首饰准备逃命。
如果?不跑的快点肯定会被清算到,说实话关于那?些女人胡闹搞的性骚扰案,他倒不怎么担心?。
他真正担心?的是经济犯罪的问题,他挪用资金,侵吞公司资产,还有其?他烂事,新上任的谢昭一定会很快查出?来,将他送到牢里。
他把门关好,开始把所有的保险柜打开。
就在他把金条数好装好时,突然他听到外面好像有响动,有人进入了公寓里。
这个地方也只有他的老婆梅,还有他们两个儿子知道。
梅现在和他属于分居的状态,他当然一毛钱都不想给这个女人。
想离婚,就耗死她,他想。
他的宝贝儿子陈彬浩,据说逃到了东南亚,又逃回了中国?。
儿孙自有儿孙福,他是烦不了那?么多了。
陈庆疯疯癫癫,多半要进精神病院。
那?么,来的是谁
门外传来了唱戏的声音,唱的是昆曲。
他的初恋曾经也会唱。
长生?殿——“百年?离别?在须臾,一代红颜为君尽!”
他辜负了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成功的男人总不能被女人牵绊。
男人的声音,唱的倒是凄婉哀怨。
“陈庆”陈董舒了一口气?,他隔着门说,“你这孩子现在是净吓人,神经兮兮的一天天。”
“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无限情思。”如同深宫怨妇的声音,但是个男人,就更怪异。
“你是喝多酒了,还是有吃错药了”陈董怒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废物?,你这样的废物?把你喝死算你运气?好!”
“七月七夕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无限哀伤,无限冰凉,无限怨恨。
陈董在书房里面是坐不住了,神经病唱得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他无端地想起了这孩子死去的娘,还有那?些算命先?生?的传言。
这孩子会害死他,算命的说过。
“陈庆。”他怒气?冲冲地站起来,准备冲出?去把他劈头盖脸骂一顿。
但是门突然打不开了。
进来的时候明?明?没有反锁啊。
唱戏的声音越来越近,现在与他只有一门之隔。
“儿子。”陈董冷汗直冒,“你赶紧帮我把门打开,我这门好像锁住了,不知道为什么”
门锁好像在外面被扭动了几圈,可是并不是为了开门,而是把门彻底的锁得更死。
“儿子,这里面有金子。”陈董说,“你赶紧把门打开,咱们整理一下。“美国?现在是待不了了,我们先?出?去避避风头。”
“谁知道比翼分飞连理死,绵绵恨无尽止。”如泣如诉的唱戏声。
“儿子!你弟弟多半死了,你就是我唯一的儿子,我的财产还不都是你的。”陈董疯狂推门,“你快点把门打开,这里面有好多金子啊。”
门不会打开了,陈董闻到了汽油的味道。
江慈赶到的时候,警察全都拉住他,叫他千万要冷静。
“千万不要冲动,要珍惜生?命。”
“她在水库里面,我得去找她呀。”他说,搜救一直在进行,但是目前陈彬浩的尸体已经被打捞了上来,谢昭是不知去向。
一片混乱,苏珊跪在地上祷告,远处小女孩裹着毯子,目光呆滞,手中捏着一只熊。
“请家属做好心?理准备。”警察劝他。
“她一定还活着。”江慈说,“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水库而已,这样的阴沟,她是不可能翻船的。”
那?是最聪明?最狡猾的谢昭,那?是在华尔街兴风作浪都不会被检方抓到把柄的谢昭啊。
这么一位翻云覆雨的大人物?,怎么会死在臭水沟里呢
怎么可能呢
“她没有可能死,她一定躲在某个地方,被困住了,等待着别?人来救她。”江慈说。
“我必须去救她!”
“你的心?情我们完全能理解,我们也在积极地打捞抢救。”警察说,“请你千万不要冲动,耐心?地等待。”
仁慈的主啊。苏珊跪在地上祈祷,声音越来越大。愿上帝保佑她,她是一个好人,上帝保佑她的灵魂。
江慈趁警方不注意?,他翻过黄色的警戒线,深入了水库当中。
谢昭掉了下去,但没有死。
她运气?不错,抓住了木板,很多的木板浮在她周围。
她在这臭水库当中飘来飘去,这儿没法?爬上去,上面很多路都坍塌了。
她不停地大声呼救,但是好像外界无法?听到她的声音。
渐渐的她的力气?耗尽了,谢昭借着木板的力量飘到一个角落,这样才不会被淹死。
她想到了泰坦尼克号。
女主当时也是并不会被淹死,停留在一个木板之上,只是也无法?大声呼救了。
可是女主有哨子可以发出?尖锐的声音,她却没有。
警察一定会找到她的,时间问题,只要她坚持地够久,就没问题。
坚持住。
没有哨子,但是她爬到的这个角落有金属管道残存着。
谢昭不停地敲击了金属管道,这样外面的人也许能够听见。
她困倦极了,但是不敢闭眼,因为闭眼很可能就滑下去,落入水中,永远沉睡。
就像这水底其?他的死婴一样。
江慈,他现在也许已经飞过来找她了。
她必须坚持住。
她的腿泡在水里面已经彻底地失去知觉,她的手也越来越僵硬发麻,弯曲着不断地敲击金属管道。
谢昭的意?识在消退。
江慈一定在找她。
如果?死了的话,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不想,见不到他。
她漂浮着,开始缺氧,下沉。
突然,一阵新鲜的空气?灌入她的肺中。
熟悉的怀抱将她拖出?了水面。
“在这里!!!”她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正在大喊,她听见警察其?他人的声音往这里靠过来。
“江慈”她睁眼,就像溺水的王子睁眼,见到了小人鱼。
“我听见你在敲管道。莫斯密码,你在求救。”他把救生?衣给她穿上。
他的脸苍白英俊,头发粘在额间,贵公子此?时狼狈不堪。
“我知道你一定会找到我,无论我在哪里。”谢昭说。
“不过你跳下来是干什么跟我殉情吗”
“神经啊。”江慈说,“我才不想跟你殉情呢。”
“我都快被你吓死了,必须给我点精神损失补偿费。”
他低头,不由分说吻了上来。
谢昭搂住他。
有光透过碎玻璃,照在水面上,照在他们俩身上。
“我绝对不会跟你殉情的,所以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和我一起活到100岁,120岁。”江慈说。
“100年?都给你绑在一起啊”谢昭说。
“那?当然了,还有我跳下来英勇救你,所以你这个无良资本家必须立马给我转正!”江慈说,“我现在就是你的正牌,唯一男朋友了,不许开除。”
“趁火打劫是吧”谢昭笑道。
“对啊。”
“你应该是实习期最短的实习生?吧。”谢昭无奈笑着答应,“你的实习期只有一天哎。”
警察把他们俩人捞了上来,劫后余生?,两个人神经兮兮地坐在村口的马路边,又笑又咳嗽。
江慈告诉她,陈董被他儿子锁在了门里,放了大火,抢救失败。
还有他哥哥以撒,有律师护身,全身而退,只罚了点小钱。
朱莉守口如瓶,决口没提和谢昭的任何事。
纷纷扰扰,一切都结束了。
“我们马上去哪,男朋友”谢昭问。
“开房。”江慈说。
“我才死里逃生?哎,你有点着急吧。”谢昭说。
“什么啊,我们在水里泡了那?么久,你不赶紧洗澡换衣服去医院检察会生?病的!”
“都想什么呢。”他耳朵红。
“不让我想上次在英国?的事,我们还没完呢。”谢昭逗他。
“让你想,让你想。”江慈脸红无奈道。
“等你好了,随你处置——”他在她耳边说。
风吹过树林,两人依偎在一起,影子拉的很长。
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人。
“我真的很开心?,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钟。”江慈难得说了很肉麻的话。
“我也是。”谢昭说。一切都尘埃落定。
她握住他的手,他们终于可以好好在一起,过一百年?,一百二十年?。
哎呀,江慈突然问,“你的手镯好像丢了”
谢昭低头,缠绕她十二年?的黄金蛇镯消失了。
就在她为了救那?小女孩掉下去时。
但她的手臂感到无比自由,不止是手臂。
“其?实,没有也挺好的。”
蝉声弱了,夏天快要过去。
属于她,属于他们新的人生?即将开始。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