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对创作的渴望吗?
还是有那么一点……因为他?
——或者完完全全,只是因为他。
在离开乔泽后,他终于也有了成为池兰倚的缪斯的可能了吗?
高嵘在那五瓶香水中挑选,最终,他将那枚白色的瓶子,放在了掌心里。
他闭着眼,方才焦虑不安的神情终于归于短暂的平静。
——和更加偏激的,执着。
没什么可犹豫的了。
高嵘打开手机。他给那名侦探又打了一通电话:“找人去调查乔泽现在在国外做什么。我要他永远留在国外,绝不许他回国。”
“除此之外,以后每个月向我汇报他的坐标。我不希望看见他和我们出现在同一座城市里。相关的人,也要全部堵住嘴。”
他绝不让乔泽再出现,以病歪歪的前“缪斯”的身份留在池兰倚身边。
“去告诉池兰倚的父亲,他出轨的证据在我手里,我也知道那个私生子是谁。告诉他,再有打扰我们的打算,我会让他万劫不复。”
他不会让池兰倚的家人,再成为池兰倚向前的阻碍。
“还有几个评论家……一个主编,收集他们的把柄,以后有用。”
这些人也不能再为媒体的噱头,对池兰倚的作品吹毛求疵,以他的精神状态编造流言牟利。
“辉月集团的晏玥,收集她的黑料,让她少插手别人的公司。”
尤其是教池兰倚怎么稀释股权,把他高嵘踢出公司。
“还有……”
他在记忆里一个个在他生命的最后几年,曾给他和池兰倚的关系带来致命打击的人。
顿了顿。
“还有,帮我调查一个人。我不知道他如今的中文化名是什么……他有个日文名,叫川崎优,是一名高官之女和KW集团的川崎的私生子。”
“他有个忠心的手下,帮助他,在国内活动。姓卫……我只记得这个。”
“不要让池兰倚碰见他。”
高嵘打着电话,快步从办公室里走出去。
既然决定再度开始,他就要扫平所有障碍。
他学不会温柔地等待,他能做的,只有背着池兰倚疯狂地占有,极致地扫荡。
因爱而生怖。
香水是池兰倚的决心,扫荡是他的回答。
这一刻,他彻彻底底地想要将一切都抓紧,彻彻底底地不想放手了。
他要彻底的重新开始。他要让所有的不真实变成真实。
“不要碰见,具体是什么意思?”
高嵘声音冷淡。
“如果可以的话。”高嵘说,“让他消失。”
“消失?”侦探大惊,“他做了什么?”
他做了什么?
现在,他还什么都没做。
因此,必须现在,将他彻底消灭。
在杀意不可抑制地涌出的同时,在手中仿佛又传来刀刃的锋利触感时,在理智即将被红色的血和冰冷的湖水淹没时……
电梯,传来了叮的一声。
有人出现了。
就像是荒原里走来了一片薰衣草,紫色的身影在电梯里,看着他。
他眼眸清澈,笑容干净。
唯一的,干净的,柔软的,奇迹一样的。
高嵘握着手机的手,缓缓松开了。
手机不是刀柄,而是更加柔软的东西。
“你怎么啦?”
他听见紫色的身影说。
“你怎么来了。”
他说。
“我在工作室里等你的香评,想了想,我还是想过来找你。”美丽的青年说,“我想你在公司这么忙,说不定就把香水的事情给忘了。毕竟我们的公司,现在也只是你诸多事业中的一个。”
“……”
“你怎么了?我刚刚看见你表情好可怕的样子。谁偷你的钱了?”他歪着头,单纯又天真。
开玩笑的语气里,带着关心和试探。
“……”
“好吧好吧,我猜你今天应该挺忙的,没空闻我的香水。”青年又垂下眼嘀咕,“我没生气,你可别又说我脾气差……你到底遇见什么麻烦了?我好多年没见你这个表情。有什么是现在的你也处理不了的事情吗?”
依旧在试探。
像是不习惯、也不擅长用温暖关怀他人的人,在笨拙和努力地给出一个拥抱。他说着说着,声音变小了起来,像是比常人更敏感地发现自己的某一句话,或许说错了。
“刚才那句话,我好像说错了。如果你有做不到的事,也很正常。每个人都会有弱点……”
他绞尽脑汁地说,紧张得不知道自己这样说话算不算在安慰人。
可骤然间,一双有力的手将他抱住。
高嵘紧紧地抱着他,好像要把他的骨头都捏碎了。池兰倚愣愣地被他抱着,他从来没被高嵘这样依靠过,向来,都是他依靠高嵘。
可今天的高嵘像是一个狂暴的漩涡,随时都会将他自己和一切都吞噬一样……
池兰倚从来没处理过高嵘的情绪,就像他连处理自己的情绪,都自顾不暇。
可这一刻,他又试探性地拍了拍高嵘的背部,小心地摸了摸。就像他也在学着高嵘安慰他的模样。
“你怎么了?心情很不好么?”他小声说,“介意和我说说吗,虽然我帮不上忙,但我……”
“没有。”高嵘低声说,“我现在比任何一刻,都要平静。”
只有池兰倚在他怀里,他才能获得永恒的平静。
池兰倚好不容易才能接受和他重新开始。
他不想让池兰倚知道,他做过那么多坏事。
他还要背地里做得更多,直到池兰倚睁开眼,只看见一片康庄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