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暂时依附“我是自愿不想去工作的。”……
黑色轿车驶出高家的湖边庄园,它开出群山、开出树林,缓缓将许幽连同高家所有人抛在了身后。
开过漫长的高速路,开过渡江大桥,远处高楼耸立的地方,就是A城。
城东高楼林立,是高嵘们的金融大厦。
城西种满香樟枫林,是艺术馆和博物馆。
一条大道横贯城东与城西之间。他们的轿车就行驶在这条大道上。
道路两侧人流繁杂,轿车之中,却是寂静无声。
轿车驶入栅栏门内,一栋漂亮的白色别墅亮起了灯光。
他们到了。
“高先生,车停在车库里了。”司机通过话筒,对隔音板内的后座说。
片刻后,音响内有声音传来:“你下车吧。”
在车门关闭声再度响起后,沉默了一路的高嵘忽然发难!
在幽暗的车厢内,他拽住池兰倚,把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前。
而后,他对着那张让他爱恨交叠的脸,狠狠地吻了下去。
没有人知道这辆黑暗中的轿车里正在发生什么。高嵘拽着池兰倚的手腕,狠命地吻着他,常年健身的高大身体在这时起了作用,他按着对方细瘦的腰,就像恶狼按着自己的猎物。
唇舌之间渐渐有了血的味道。
他把池兰倚的嘴唇咬破了。而且,池兰倚也把他的舌头狠狠咬破了,比他还要用力。
交织的血味好似刀戈相交的罗曼史,又似一场从未结束的战争的延伸,硝烟与疼痛四起,爱恨没有一刻比这时更加激烈分明。直到某一刻时,高嵘一愣。
他慢慢地、慢慢地停下了动作。
因为有小小的、温软的东西,正在小心地舔着他的嘴唇。
那是池兰倚的舌尖。
高嵘终于放开了池兰倚的手腕。他借着车内昏暗的灯光看向池兰倚,但只是片刻。
很快,他如被烫伤了一般,转开了眼睛。
只有疼意和血味在舌尖蔓延了。生锈的、淡淡的咸味。这都是池兰倚带来的。
无论是今日的浅浅的血,还是前世的痛不欲生。
而今天,至少这血里,这痛里,还有池兰倚的一份。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池兰倚在动。
池兰倚要下车了。高嵘想。
他的身体却没有转回来。
直到一双温软的手,从背后伸过来。
它们没有打开车门,而是从背后抱住了他。
细瘦的青年抱着高嵘。他闭着眼,将脑袋也埋在高嵘的肩膀上。像是一只依恋他的小动物。
他的手指那样细瘦纤长,好像前世今生,他都没学会吃好饭。
高嵘垂下眸,他的眼前,忽然有点朦胧。
“你疼么?”他低声道,“池兰倚,你和我一样疼么?”
雨点落在车库之外,像是把高嵘的心也砸空了一块。
无论高嵘在想什么,抱着他的、温软的小动物没说话。
池兰倚的嘴角破了。他一定也很疼。
高嵘转过身。他面对面地抱池兰倚,小心翼翼地蹭池兰倚的身体,在确认对方完全不抗拒后,温柔地去吻他的嘴唇。
没有丝毫侵/略性的,比起情/欲,更像是两个人之间柔和的安抚。
他们小心地不碰彼此的伤口,像是碎掉的一枚瓷器,在寻找彼此的碎片,慢慢重新吻合起来。
终于,在这个吻结束后,高嵘看见了池兰倚的眼睛。
池兰倚看着他,那双眼睛在暗处莹莹的,含着点朦朦胧胧的东西,像是一片雾气,又像是一片谜题。池兰倚好像褪去了方才的高傲和倔强,像是山林中的湖水一样。
这双眼睛又变得温柔平静了。甚至还带了点虚幻的笑意。
“高嵘。”池兰倚轻轻说,“带我去看心理医生吧。我是不是又要去看医生了。”
高嵘愣了愣,又把池兰倚抱得更紧了一点。
“对不起。”他说。
“你明明知道我有病的,为什么还要逼我。”池兰倚又说。
“……对不起。”
池兰倚闭了闭眼,又说:“你就气我逼我吧。我现在这样不好吗?等我没有灵感,等我不想工作了,也不想设计了,我在家里做米虫,你就高兴了。”
他以为高嵘又会说对不起。
可高嵘这次说:“嗯。”
池兰倚:……
“高兴。”高嵘又说。
池兰倚靠在高嵘的肩膀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心里只好去想刚才看见的那条微信。
微信内容很简单。
“池哥,你有海外快递到工作室里了,要给您送到家里吗?”
不用,他自己会过去拿的。
“明天去工作室一趟,然后,我想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他小声说,“可以吗?我好累。”
高嵘点了点头。
“当然。”高嵘说。
过了一会儿,他郑重地说:“你在家里休息,我反而会高兴。”
“……”
会变好的。池兰倚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变好的。
他不需要前世的记忆,他只需要他们,活在最好的26岁。
和高嵘的求婚宣言引起的轩然大波行程鲜明对比的,是池兰倚的突然消失。
在所有人都盯着这对情侣的发展时,池兰倚只在第二天来了一次工作室,而后,就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野里。
不只是看客们的面前,还有他朋友们的身边。
譬如巫樾。
作为一个很忙的模特,当他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收到池兰倚的信息时,已经是整整八天以后了。
“池兰倚又不是没有闭门造车的时候。”同在摄影室的方衡翻了个白眼,冷冷道,“一个人,门一关,窗帘一放,谁知道他在干什么。以前大学时又不是没有这样的情况。他莫名消失一个月,我去他公寓敲门死活找不到人,最后发现是他一个人背着包跑到国外森林里去寻找灵感了。”
方衡也是一名设计师。在学校时,他就和池兰倚有双子星之称。和池兰倚的性格不同,他严谨冷静,两个人的关系时好时坏。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不只是个艺术家了,还是个公司老板。他要负责的已经不止他自己,也不只是一间小工作室了。”巫樾说,“从他成为一名创业者开始,他就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拥有突如其来地消失一个月的权力了。”
巫樾手指抚摸着漆黑的手机屏幕,只觉得心神愈发不宁。
“我得去他家找他。”
方衡耸肩:“反正你的活儿干完了。你想去的话,随便你。我五点还有事。”
但在巫樾急急忙忙地起身时,方衡忽然道:“对了,你把这个拿给他。”
巫樾回头,出现在方衡手里的,是两封请柬。
“你的聚会?”巫樾问。
“两封请柬。你先把一张给池兰倚。如果高嵘不让他单独来,你再把剩下那张给高嵘。”方衡硬邦邦地说,“记住了,我尽可能地不想让高嵘过来。”
巫樾接过那两张请柬,有点犹豫地开口:“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那么讨厌高嵘。”
面对巫樾的询问,方衡只是靠在墙上。他衣着笔挺,耸了耸肩。
“我并没有单独地讨厌高嵘这个人。我只是不喜欢他和池兰倚在一起。”方衡冷淡地说,“他太想让池兰倚成功了。但池兰倚很难成为一个成功的创业者。”
巫樾:“啊??”
成功?
巫樾觉得,高嵘想让兰倚成为他的附庸还差不多。有他在,兰倚连卡都不会刷。而且池兰倚询问过他们俩的感情问题,总不可能是空xue来风。
面对巫樾的质疑,方衡只是挑了挑眉:“在决定做设计师之前,我是从数学系转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