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也不能这么说，奈哲尔对云起之有偏见，他没少对宴景鸢说云起之的坏话，宴景鸢多次试图让奈哲尔放下对云起之的偏见。

这就是他们之中最大的摩擦。

当然，这并不影响宴景鸢与奈哲尔之间的关系，他们还是最好的朋友。

云起之感觉有些微妙，明天他将和奈哲尔一起出任务。

云起之想，奈哲尔原本就对他存有强烈的敌意，经历今天的事情，这种敌意必然会增加。

还有好消息。

皇帝陛下的震怒下，暴雪团被驱逐出了帝国。

对云起之来说，这是让他感到十分安心的消息。

电梯一路向下。

电梯内的人越来越多，他们若有似无地窥视云起之，从秋阳挡在云起之的面前，尽可能遮掩住大家的目光。

不久后，电梯在二楼停下。

云起之和从秋阳走出电梯，走向精神稳定值测试点。

无论任何时间点，来二楼测试精神稳定值的人一直都非常多，总是需要排队。

人多，话题就多。

今日最热门的话题几乎集中在暴雪团、迪丽雅公主，以及宴景鸢羽翼之下的云起之这几个话题中，而在二楼独有的场景下又增加了一个话题，什么时候才能停止精神稳定值测试？

出任务时需要测试一、二次，任务结束回来后还要测试一、二次，太浪费时间了。

提起这个，大家说起的就是新终端。

——“哦哦，你们听说了吗？迪丽雅公主的新终端中的记录显示，她当时的精神稳定值最低进入了19点，后来短时间内恢复，直接超越了50点！”

——“听说有2S级的向导！”

——“简宛儿执政官不出面的情况下，只能是巫凝莎向导吧？当时巫凝莎向导也在加萨蓬？”

——“哦哦，你的意思是，为迪丽雅公主进行疏导的是巫凝莎向导？”

略显喧哗的场景之下，云起之和从秋阳进入大厅。

最开始是一小部分人发现了云起之的到来，保持安静，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顺着这些人的目光看向云起之。

短短几秒，偌大的大厅竟然一片安静。

众人的目光或隐晦或直接，全都投在了云起之的身上。

云起之眉心重重一跳。

从秋阳可能是察觉到云起之的情绪不太对，他站在云起之的面前，尽可能遮挡住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

云起之开始排队。

这一股安静并没能持续多久，大概20秒左右，大厅又吵嚷了起来。

控制是很难的事情。

明知哨兵、向导的五感强大，偌大的测试大厅内一些人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即便当着他人的面议论对方不太好，但他们还是说起了相关云起之的话题，目光也时不时地朝着云起之看去。

如果是普通人，肯定听不到他们的议论，五感超强的哨兵、向导就可以。

云起之抿了抿唇，听着纷杂的信息，这其中……

云起之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宴景鸢的信息。

队伍前进。

大概排队20分钟左右，终于轮到了云起之，就和新终端提示的一样，他目前的精神稳定值处于58点。

出任务之前，他需要进行疏导。

工作人员微笑看向云起之，说道：“云起之哨兵，根据系统记录，您明天将要执行任务呢。”

云起之：“是的。”

工作人员：“目前可加班的向导是伦纳德向导，时间是晚上8点10分，如果您同意，我就为您预约伦纳德向导。”

伦纳德·霍华德，男性，C级向导。

伦纳德并不是云起之的专属向导，主要像他们这种C级哨兵本身等级低，属于他们的专属向导抽不出时间的情况下，塔就会安排别的向导为他们进行疏导。

这点不仅是C级哨兵，就是B级也一样。

频繁更换向导，好处是，变动性强，坏处是，非专属向导为他们进行疏导总会遇到不契合，又或者种种微妙的问题。

伦纳德就是让云起之感到非常疲倦的向导。

接近三十岁的年龄，男性，每次轮到伦纳德为云起之进行疏导时，必然会说的是，他想要深入式为云起之进行疏导。

哦。

大概是两年前发生的事情，伦纳德竟然想强行为云起之进行深入式疏导，不过，那个时候伦纳德打不过他。

他轻轻松松就制止了伦纳德。

云起之想到伦纳德这个人，大脑一阵阵泛疼，他询问：“可以更换别的向导吗？”

工作人员一脸为难，“云起之哨兵，您知道的，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一般很少有向导愿意加班，即便有也都在忙，目前短时间内能够为您疏导的也就只有伦纳德向导。”

云起之最终还是同意了。

工作人员微笑，说道：“那么祝您疏导愉快。”

塔C级向导的工作室集中在11楼到13楼之间，伦纳德的工作室在11楼。

云起之和从秋阳一同走出二楼的测试大厅，那一瞬间，测试大厅内的声音陡然拔高。

云起之的脚步顿住，回眸看去，长长的白发卷动。

他并不知道，仅仅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回眸，就惊艳了一大群人。

云起之收回目光，和从秋阳一同进入电梯。

电梯抵达11楼。

电梯门开启就是一个大型工作厅，因为是夜晚，大厅内的工作人员非常少，这里的工作人员负责管理着11楼的所有向导的工作情况。

云起之先是进行登记。

因为从小就朝着11楼跑，对比塔中绝大多数的哨兵、向导，云起之和11楼的工作人员还算熟悉。

负责登记的是一位年轻女性，她明显知道云起之的情况，关切询问了一番。

云起之回以一抹笑容，说道：“我没事。”

“注意多休息哦。”

云起之：“好的，谢谢。”

工作人员：“伦纳德向导还在为上一位哨兵进行疏导，等叫到你的名字的时候再进去。”

云起之：“好的。”

大厅内有一排排的休息椅，除了云起之外，还有不少等候的哨兵。

休息区前方有一个滚动式的投屏，除了伦纳德向导外，还有不少向导在工作，向导后面是一排排等候名单，那是真的长长长长长……

这就是塔。

因为哨兵的数量远远少于向导，导致向导们总是需要加班加点的工作。

现在是晚上，排队人数还算少，一旦到了早上，那画面将非常恐怖。

云起之预约的时间是8点10分，预约时间已经到了，伦纳德那边并没有人来叫他，工作室内的哨兵也还没有出来，显然还在接受疏导。

8点20分，从秋阳站起身，走向饮水机，拿出一次性纸杯，接了一杯热水送到云起之的手上。

云起之接过，温热的温度透过纸杯传递给他，浅浅啜饮，暖流滑过喉间。

等到8点40分，投影面板处的滚动条显示，伦纳德已经结束这一轮的疏导，下一位等候哨兵将就绪，也就是云起之。

又等了5分钟左右，面板上显示，云起之哨兵请进入1107号疏导室。

从秋阳的速度比云起之还要快，站起身，看他的样子像是想和云起之一起进入疏导室。

不同的向导性格不同，就比如艾莉儿向导，她为宴景鸢疏导时允许他将同行者带入疏导室，伦纳德就不同了。

伦纳德一般不会允许疏导者之外的人跟入疏导室，过去宴景鸢就曾被拒之门外过。

当时宴景鸢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或者说，哨兵对向导的容忍限很高，他不会认为向导能够对身为哨兵的云起之造成伤害。

一般来说确实是这样。

因为没少和伦纳德向导打过交道，云起之让从秋阳等候在门口处等候区，他推开门，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向导工作室分内外室。

外室不大，大概8个平方米，一张办公桌，围绕着办公桌是两张椅。

内室的门处于开启的状态，从中散发着一股糜烂的味道。

伦纳德拥有一头亚麻色的短发，棕色的眼睛，他背靠在工作室与内室相交的门框上，衣服有些散乱，外套披在身上，里面的衬衣衣扣只扣了一半，他目光直直地看着云起之，说道：“哦，好久不见，云起之哨兵。”

云起之：“……你好，伦纳德向导。”

伦纳德笑了笑，他说道：“今天收到您将要来疏导的通知，我真的非常期待。”

云起之：“……”

伦纳德说道：“今天可以要求您进行深入式疏导吗？”他指了指内室。

每次，真的是每次，没有任何例外，只要云起之来到这里，伦纳德必然会邀请云起之进行深入式的疏导。

哦。

很显然，不久前，伦纳德应该刚结束了一场深入式的疏导。

云起之说道：“不用。”

伦纳德笑了笑：“云起之哨兵，您知道的，向导邀请一位哨兵进行深入式疏导，您应该感到荣幸。”

云起之眼皮跳了跳，这句话伦纳德每次都会对他说，他一如既往地拒绝，“我并不需要。”

伦纳德十分遗憾，他说：“哦，那么，黏膜疏导，您看可以吗？”他迈开脚步，走向云起之。

二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云起之面上表情如常：“伦纳德向导，您只要为我进行最基础的，接触式疏导就好。”

伦纳德“啧”了一声。

-

宽敞的客厅。

暴雪团众成员正在分析云起之这个人。

双生子之中的女子手指轻点在投影光幕的一行文字上，那是云起之写的片段式日记。

根据时间进行判断，是在云起之八岁时写的日记。

字迹稚嫩。

是手写的日记，那时的他认识的字并不全，甚至出现了拼音，以及同音错字。

——我是哨兵，我是C级哨兵。

爸爸、妈妈、姐姐、弟弟，他们都不喜欢我。

但是，没关系。

我有心爱的哥哥，以及最好的朋友。

他们是我生命中的全部。

我很幸运了哦。

不哭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