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便宜。
在塔，就没有“毛”的单价。
塔外的一切，对云起之来说充满了新奇。
他重新将棒棒糖塞入嘴里，继续挑选着零食。
一盒80g左右的夹心饼干，标价3.5块。
一盒60g的薯片，标价4块。
一盒120g的巧克力，标价16块。
塔的物价几乎是这个小超市的四倍以上，该说不说，这一刻云起之非常能理解，为什么塔明明有超市，但是还是有那么多人会选择外出购物。
而且，旧城区的物价似乎又比其他区域的物价稍微便宜一些，如果是大采购，那么确实适合在这里购买。
哦。
就是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些包装，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购买，以及想要尝试的想法。
对。
还有冰淇淋。
他想到了不久前遇到的幼崽口中所说的冰淇淋。
他没吃过，他也想尝试一下。
云起之挑选的物品有些多，年轻的小老板拿着一个购物篮走向云起之，笑容满面：“先生，您可以将挑选的物品放入购物篮内。”
云起之接过蓝色的常规款购物篮，疑惑询问：“买东西送购物篮吗？”
小老板愣了下，面上表情有些呆愣，说道：“……呃，倒是可以。”
云起之：“谢谢。”
小老板：“……不用客气。”他又补充，“你开心就好。”
云起之几乎将购物篮塞满，结算也才200块不到。
他想，这就是外界的物价吗？
该买的几乎买全，他想，他现在就可以通过导航离开加萨蓬。
就在这时，个人终端传来提示。
——滴滴滴。
这是属于塔的专有提示。
黄色边框，代表着这是群发信息，会无差别发送给塔内、塔外所有的哨兵、向导。
请位于主城加萨蓬的所有哨兵注意！
请位于主城加萨蓬的所有哨兵注意！
加萨蓬临音街11-1区，暴雪组织掳掠了一位七岁小女孩。
请位于附近的哨兵迅速组建团队，进行营救计划！
在这一行信息之后，又一则信息发出提示。
云起之还没有触碰个人终端，界面上忽然出现地图。
根据导航，出现一个个底色为黑色又或者是白色的圆点，点进去能够看到基本信息。
黑点是哨兵，白色是向导。
基础信息写明哨兵、向导所属塔，下方是名字，以及他们的等级。
这是云起之第一次走出塔，在过去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况，他有些慌。
他根据导航显示，随意点开一个黑色点。
下一刻，面前出现这个人的基本信息。
云起之眼皮跳了跳。
真巧，他点开的是宴景鸢的个人信息。
所属：中心塔
姓名：宴景鸢
等级：3S级哨兵
此时此刻，宴景鸢与他的距离差距是……
80米。
很近。
地图上忽然出现了一个散发着荧光的金色点，极为显眼。
点进去。
云起之眼睛微微睁大。
是罗素·克拉伦斯，塔的最高执政官。
虽说塔共有两位最高执政官，理论上权利平等，但是，从过去开始，简宛儿执政官几乎很少管理塔。
88岁的年龄，早在很久以前，她就没有这样的心力。
塔再次下达了面向塔内所有成员的站内信息。
本次的营救计划中，罗素·克拉伦斯为最高指挥官，范围内所有的哨兵、向导必须听从罗素所下达的所有指令。
云起之其实已经关闭了定位，但是在出现这个意外之后，定位被强行开启。
地图上所有的哨兵、向导被强行拉入一个群聊。
群聊显示，本次行动中罗素是主指挥官，而宴景鸢是副指挥官。
罗素下达了第一指令，让宴景鸢铺展开五感，带着附近的哨兵检测加萨蓬东区建筑，那里显示着高危状态。
除此之外，同一地图的部分哨兵还要迅速靠近片区内的向导。
根据罗素指挥官下达的指令，地图上一个个的圆点开始移动了起来。
云起之能够看到，属于宴景鸢的光点在移动，但是……
位于宴景鸢旁边的光点……
应该是属于奈哲尔的光点。
宴景鸢和奈哲尔分开，并且，看情况，奈哲尔似乎是在朝着他所在的地方靠近。
云起之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点开与奈哲尔的聊天框，信息高达30多条，最后一条是……
【奈哲尔：你别动，景鸢他去执行任务，由我来带你。】
云起之感觉，现在戴在手腕上的终端就是烫手山芋。
但是……
很明显。
很多时候并不是奈哲尔想要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
通过光点可以看到，宴景鸢已经与他们拉开一段距离，而现在这一刻……
云起之看到了奈哲尔。
80米的距离，仅仅只是10几秒的时间奈哲尔就出现在了小超市。
云起之手上拎着的购物篮落在地上。
奈哲尔看着云起之的目光充满了厌恶，他大踏步上前，一把握住云起之的手腕，拉着他向外走。
盛怒之中，奈哲尔用的力气很强，云起之完全挣脱不开，他说：“你没有办法成为景鸢的助力，但你作为朋友……”他停下了脚步，目光犀利地看着云起之，“或者说，你□□景鸢。”
云起之一双湛蓝的眸子睁大，眼中荧光闪烁。
奈哲尔像是知道云起之的震惊，嗤笑一声，说道：“你表现的太明显了。”
云起之：“……”
奈哲尔：“也就景鸢还不太清楚，把你当成好朋友。”他的下巴微微擡高，看着云起之的目光高高在上，“哦，或者更准确的说法是，他觉得你可怜。”
奈哲尔：“他可怜你在家中的处境，可怜你贫瘠的情感生活。”
云起之面色惨白，没有丝毫的血色，明明吃了止痛药，但全身仍旧感到疼痛。
奈哲尔：“景鸢已经对你够好，也足够纵容你，如果你还是个人，那么你就不要一直给景鸢带来麻烦，你成不上他的助力，那么你至少不要成为他的累赘。”
云起之的身体微微颤动，眼睫湿润。
奈哲尔：“我现在带你走出加萨蓬，等出去后你自己坐车回去。”他又说，“别掉眼泪，你是男人，更是哨兵，我厌恶你这种哭哭啼啼的样子。”
云起之始终没有说话。
计划总是改不上变化。
按照地图上显示，目前在这一片区域，奈哲尔的等级最高。
就在奈哲尔要带着云起之离开加萨蓬时，他收到了罗素执政官直接下达的指令。
地图上出现黄色三角形，里面是红色感叹号，代表着有可疑人物，需要探测，毫无疑问，最适合的就是奈哲尔。
奈哲尔不可能带着云起之一起行动，云起之的速度、耐力完全跟不上他。
奈哲尔根据地图，直接以命令的方式让两个B级哨兵保护云起之，他与一群哨兵朝着地图点而去。
云起之的观察中，标有黄色感叹号的区域越来越多。
别说这一片区的S、A级哨兵，就是C级哨兵也收到了命令通知。
很残酷的一点。
有难，弱者上。
无论在任何地方，最底层的人就很容易成为牺牲品。
这一场任务是以金字塔为结构，最顶端的人是罗素·克拉伦斯，他的下方是宴景鸢，紧接着是奈哲尔与另外一位双S级的哨兵。
到了最下方，就是一干A、B、C、D级的哨兵。
原本在奈哲尔的命令之下，两位B级哨兵应该负责保护云起之，但是，匆匆发生意外，金字塔结构之下塔自行组队，一个大团队，下方分入两个中型团，之后是队，最后是小组。
每一个团都有团长、副团长、队长、副队长、组长、副组长。
加萨蓬区域地图上出现越来越多的黄色感叹号，代表着这些都是他们需要探测的区域。
根据群组模式，金字塔上位的哨兵可以命令下位的哨兵，理所当然……
云起之作为塔的一员，他接到了命令。
炮灰式的命令。
在一个十二人组成的小组中，一位A级哨兵直接向云起之发送命令，让他探测提示着高危的黄色感叹号的区域。
共有三个黄色感叹号。
云起之点开感叹号，其中还有一行文字提示。
——注意！请注意！这一部分区域被投放辐射物，易影响到哨兵精神稳定值，请前往探测的哨兵务必时刻注意精神状态。
与此同时，群聊信息中那位A级哨兵继续向云起之发送直达命令。
这就是塔中的哨兵。
根据金字塔的结构，团队任务中，当上位者向下位者发送命令通知，那么，下位者必须绝对服从。
哪怕，他们被丢入最为危险的地方充当炮灰，他们也要绝对服从。
小队的队长又发出文字。
除了云起之外，同样充当炮灰的还有两位C级哨兵。
他让云起之在内的三位C级哨兵在进入危险区后，根据里面的情况拍摄视频。
哪怕辐射区的状态对哨兵们的影响很大，但队长还是强行要求他们将五感完全铺展开，他们也就只能照做。
时间是下午两点多，太阳耀眼，云起之仰头看了看天。
并不觉得暖。
作为一条鱼，他很喜欢冰冷的天气，也喜欢冰凉的温度，但现在就是感觉到刺骨的冰寒。
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密布的汗水，他拿出武器，一把小巧的金属枪，在不使用属于人鱼的元素系异能时，这一把金属枪是他明面上唯一具备的杀伤性武器。
获取到炮灰命令的三位C级哨兵中，云起之的速度慢了一些。
队伍组合中，那位A级哨兵直接在群聊之中@云起之，点名批评，指责他的速度过慢！
云起之深吸一口气，五感最大限度的铺展开。
人鱼的五感真的很强。
当最大限度的将五感铺展开，他们能够听到最为细微的声响，甚至于，在一定的程度上，根据自然规则，他们的脑海中甚至能够勾勒出画面。
翅膀扇动的声音。
咒骂声。
辱骂声。
他强大的感知力突破了他人特意建立出的精神力屏障。
在那一片区域，他听到了个人终端发出的警报声。
有一个小女孩。
她的声音很尖锐，她一直在发出痛苦的尖叫，双手被锁链束缚，佩戴在她手腕的终端发出警报。
【——迪丽雅·亚尔曼哨兵，目前您的精神稳定状态为23点，请立即接受疏导！】
提示一直在继续。
不难想象，小女孩佩戴的个人终端为新型个人终端，能够时刻监测到精神稳定值，她现在的精神状态糟糕极了。
理论上，导航上应该出现小女孩的信息，但是在同一场景下的哨兵所建立的精神力防护屏障之下，终端信息完全被屏蔽掉了。
还有就是……
23点的精神稳定值，临界这点之下，几乎达到了精神力暴动的极限。
云起之知道这个名为迪丽雅·亚尔曼的小女孩。
或者说，整个洛斯帝国没有人不知道这个小女孩。
今年七岁，是皇帝陛下与帝后的第二个孩子，已经分化为3S级哨兵。
她是帝国十二位3S级的哨兵之一，也是帝国最小的3S级哨兵。
她是帝国的未来，未来不可限量。
听说过，没见过。
据云起之所知，她绝大多数的时间居住在皇宫，少部分的时间会住在塔的第150到159层之间。
她带着痛苦的尖叫声下，同一片场景之下，一道粗犷的声音响起，“她马上就会进入暴动。”
“继续未她疏导。”
“不行，完全没有办法为她疏导，匹配度不够。”
伴随这句话，新终端持续播报着小女孩的精神数值，现在已经下跌到了22点。
“给她打镇定剂。”
“哦，没有用，已经超量给她注射了药剂。”
“也强行灌入了疏导药剂。”
“除非契合的向导，又或者是带着人鱼之泪的疏导药剂，完全没办法制止她现在的状态。”
“她还小，这个年龄精神领域还不够稳，一旦暴动，等级应该会下跌得很厉害。”
“她废了。”
“杀了吧！”
“哦，这样吧，塔一群哨兵追过来了，到时候直接将临界点的她丢入哨兵群。”
“刚好，一死死一片。”
云起之瞪大眼睛。
一方面是团队发出的命令，另一方面是五感捕捉到的对话，云起之以最快的速度朝着精神领域所捕捉到的地方狂奔。
真遗憾。
那并不是地图上标志有三个感叹号的地方。
个人终端的投屏界面上，团长A级哨兵气急败坏，再次@云起之，甚至是发出辱骂。
而这个时候，身为炮灰的第一个C级哨兵朝着标志有三个感叹号的区域狂奔，拍摄视频，将获取到的信息发送到群聊。
群聊之中，众人发出文字。
【他是怕死。】
【C级哨兵，竟还是中心塔的哨兵，这个等级，他是怎么进入中心塔的？】
【呃？云起之？不是，那个云起之？】
【哪个云起之？】
【就是塔四大副官之一，云煜城副执政官家的次子啊。】
【啊？就是那个一直被宴景鸢哨兵庇护在羽翼下的云起之？】
…………
……
一行行的群聊信息在眼前跳跃。
云起之感觉大脑一阵阵的刺痛，这一股尖锐的疼痛弥漫于四肢百骸的同时，他还要最大限度的接受外界的信息。
在那被屏蔽的领域中，个人终端播报，迪丽雅·亚尔曼的精神精神稳定值已经下降到了20点。
极限点。
也就是这个时候，云起之进入了一栋年代久远的破旧建筑。
三层高的建筑。
在旧城区，这种小高楼随处可见，外墙墙漆斑驳，楼梯建立在外部，长长的走道上是一扇扇的门。
眼睛看不到，但是进入这一片区域的刹那，强大的五感告知云起之，什么地方有人，什么地方不对。
他听到被一层精神力屏障屏蔽的区域内，一道声音冰冷地说道：“好强的感知力，有只小老鼠进来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迪丽雅的个人终端再次发出提示。
【——迪丽雅·亚尔曼哨兵，目前您的精神稳定状态为19点，已经进入极限！】
个人终端警报声加大。
【附近所有人请注意，3S级哨兵的精神领域已经进入狂暴状态，请远离！】
【请远离！】
那道冰冷的声音说道：“时间不够了，杀了她！”
这是最紧急的时刻。
一切都是瞬间发生的事情。
这就是帝国子民对帝国的归属感，同时，也可以称之为在塔出生的人对塔的绝对忠诚。
明明知道很危险，但是，迪丽雅·亚尔曼是帝国公主，更是帝国十二位3S级的哨兵中最小的一位。
并没有来得及想太多，汗珠完全侵湿云起之脸颊边缘的白发，他以空间穿梭的方式直接闯入了精神领域所屏蔽的地方。
在这里，暴雪团穷凶极恶的团队众成员目光齐刷刷看向云起之，他们的眼神探究。
靠墙的地方是一个双手被锁链束缚住的女孩，身高125左右，一头浅金色的长卷发，冰灰色的瞳孔，白皙的皮肤，长长的眼睫，她看起来像是洋娃娃一般的可爱。
锁链声发出碰撞声响，警报声正持续不断地从她的新终端上发出提示。
小女孩的眼神没有焦距，明显进入了错乱状态，以她为中心正在形成一场精神力风暴。
暴雪团一位女子手上拿着一支烟，并没有点燃，她目光直直看着云起之，轻笑出声，“好漂亮的人，死了就可惜了。”
“能卖出一个好价钱。”说这句话的是一位中年男子，脸上是浓密的络腮胡，看不清五官。
云起之朝着被锁链锁定的小女孩冲去，小女孩狂乱状态下建立的精神力风暴让他感到不适，但他仍旧坚定地拥抱住了她。
像是团伙中为首的男子轻声下达指令，“杀了迪丽雅，留下这个美人。”
也就是这时，以云起之为中心，一股像是浪潮一般的疏导之力淹没小女孩，一丝丝的疏导之力也朝着四处逸散。
警报声仍旧持续。
【——迪丽雅·亚尔曼哨兵，目前您的精神稳定值为26点，请立即接受疏导！】
众人愣怔。
仅仅只是一个照面而已，前一刻，精神领域已经产生风暴的迪丽雅的精神稳定值竟然从19点提升到了26点。
围绕着小女孩的精神风暴还在持续，但目前看来，已经有了停歇的迹象。
这是硬生生被打断的精神风暴。
暴雪团众人愣怔，他们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云起之。
但凡不是亲眼见到，他们简直不敢置信自己见到了什么。
而这，现在还是进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