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是……”简文心猜心思的准头一向好,“觉得施嘉意喜欢钱胜过你吧?”
“……”陆垣也沉默了。
面对好兄弟不开窍的降智行为,宋韫安拍腿大笑,送上了号称“放眼整个高中也无人知晓的”八卦——
还记得那些无聊的告白信吗?
从你收不到信的那天开始,施嘉意每天都会提前一个小时到校,至于这时间是用来早读还是做什么,你自己猜猜呗。
猜猜。
哪里还用猜,一听到老婆小时候为自己吃醋的小道消息,西装笔挺的男人也顾不上信源的真实性了,屁颠屁颠就往人群走近几步,握住了不远处老婆伸出的手。
“这么劲爆的事儿你能藏这、么、多、年?”简文心不信邪。
宋韫安理所当然地挑眉,“过命的交情,那是你能猜忌的?”
“切,我倒要问问施嘉意,你是不是还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在她手上……”
“哎!别别——哎你这祖宗,别走啊你!”
“果然有猫腻!”
“有你大爷的猫腻!!简!文!心!!”
订婚宴顺利结束,陆垣也挡酒喝了不少,回家的时候脸还是红的,忽地,他提出要出门散步的想法,理由居然是:散步是一件很平淡却亲密的事情。
施嘉意没问亲密的尺度是作何衡量,回完何思姝漂洋过海的祝贺信息,轻叹一声,由着他帮自己换下礼服,套上了简便透气的运动衫。
两人挽手从家一路走到公园。
时间不算晚,九点整。
晚风拂面,头顶高大的树木发出簌簌的脆响,没有扰人的铃声,也不必担忧随时出现的公关问题。
这一刹那,无时无刻不在加速的时间,终于将施嘉意还给了施嘉意,而施嘉意则在成为自己的过程里,选择了这个男人作为终其一生的散步“搭子”。
夏天的公园有不少人遛弯,摇着蒲扇借光下棋的,牵着几条狗狂奔还不时发出尖叫提醒旁人的,带着孩子慢悠悠讲故事的,所有人都着眼于自己的生活,整个空间陷入一种名为舒适和安宁的柔软。
习习的晚风是软的,远处细碎的声音是软的,交握的手心是软的,两个人过肺呼出的空气也是软的。
“要是能一直散步就好了,”施嘉意发出感慨,“要是人生的大多数时光,也能和现在一样快乐就好了。”
“你现在很快乐吗?”
“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为什么不快乐?”
“我得向你坦白一件事,”陆垣也选了处人烟稀少的小径,翻出手机,“我的微信,其实……”
“其实?”施嘉意仰起脑袋,接上他的话,唇角忽地露出一抹得意的浅笑,“你不会是想说,其实你注册了一个小号陪我度过很多年,并且一直在关注我还在我的粉丝群混成主持人的俗套言情故事吧?”
男人眸色明显一滞,良久,喉结滚了滚,带着歉意说,“你知道了?”
“你猜我怎么发现的?”
“愿闻其详。”
“你的表情。”
“表情?”
“你忘了吗?”
“……是风平县?还是北临?或者更早?”
“不,是现在。”
施嘉意晃晃他的手,“想不到吧,其实我还挺会套话的。”
男人滞缓的神色终于缓了过来,无奈地笑了一下,“我以为是宋韫安告诉你的。”
“我本来是想问的,但总觉得还是自己问你比较有意思,”施嘉意另一只手卷了卷发梢,顺滑的发丝在路灯下泛着光泽,“不过,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男人看着她松开自己的手,掏出随身口袋的手机,埋头撬着壳子,嘟囔说,“……不是什么大事啦,只是我还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她仰起脑袋,白日精致的妆容褪去,小而紧致的脸蛋显出几分少女的纯真。
她望着他屏息凝神的表情,不禁弯了眉眼,“这么紧张?”
“有点。”他如实回答。
“真不是什么大事,安啦……”女人的动作还在继续,手机和手机壳在她手中一分为二,“我就是好奇,你这个时候——”
成排成片的杨树沙沙作响,借着昏黄的灯影,施嘉意举起一张,不,准确地说是被裁剪过的半张相片。
照片做了封层,透明封层里的少年身着冬装,身后是火烧似的红梅,映得他原本淡若静石的眼眸也柔情不少。
施嘉意捏着半张照片问,“拍照时,人们下意识看向的都是镜头,可班长——”
“你为什么看向的,却是镜头外的我呢?”
半真半假逗人时,她似乎也会有些羞赧,只是这时依旧想要讨个答案。
她凑近他,像是对方真干了什么坏事那般说,“那时候,班长不会就开始喜欢我了吧?”
男人没有说话,微微垂眸,视线从她手中的照片,极为缓慢地过渡到那双熟悉的眼睛,小鹿般柔亮的圆眼扑闪扑闪,没有移开目光,而是定定地回望他。
良久,他擡手,拇指略有些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挲她唇下的细痣。
“拿着正确答案请教人,不觉得太犯规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