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两步走进去。
室内的人见他脸色冷然,纷纷叫道,“裴部。”
周子茜像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惭愧地低下头,怯怯地叫一声,“裴部。”
明珠看着眼前眉眼严肃的男人,她人也不动了,嘴里也不骂了,瞬间蔫了下来,规矩地站着,只是还气呼呼地瞪着眼睛。
林耀一看来人正是昨晚的男人,再看大家对他恭敬的态度,恍然明白,“呵,原来你是……”
裴照松正眼不曾瞧他,只冷冷睨一眼,声音冰冷,“这里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既然闹到我的地盘上,就一次性解决掉。”
男人的口吻完全是以主人家的身份说的,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敢放肆和造次。
刚才还闹腾腾的制作室瞬间鸦雀无声。
林耀愣住。
其他人也站在一旁静候,纷纷看着站在中心位置的男人,他是此刻全场的唯一焦点。
他在工作上总是有一种慑人的压迫感。
裴照松面无表情地环视一圈,视线在人群中寻找,最后落在卢晓华身上,直接明确地交待,“卢姐,通知廖主任和工会,还有女职工委员会的成员,到小会议室去。”
卢晓华应道,“好。”
“等等。”裴照松看了眼低着头的周子茜,“座谈一切以周子茜的诉求为主。”
周子茜惊讶地擡起脸。
卢晓华看过去,“好。”
明珠一听,肚里的火气消了一点点。
看着眼前的男人,他脸上虽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但就是让人不敢越雷池一步,大气不敢出,是不容忽视的强大存在。
他处理的干脆利落,稳重稳练。
还算是个人,知道维护周子茜。
她在心里思忖着,没注意那双锐利的眼睛已经盯住了她。
裴照松目光紧紧锁住明珠,“盛明珠,跟我到办公室一趟,其他人工作。”
明珠听到自己名字,猛地擡起头来,震惊地做了个口型,“啥?”
裴照松没理会,径直出了门。
其他人见状,纷纷散开,只是还不停偷瞄周子茜和林耀。
卢晓华挨着打电话通知人去8楼小会议室,又让周子茜和林耀一起上去。
于是,一行人往8楼靠拢,只是别人是进小会议室,明珠进大领导办公室。
她不知道裴照松找她做什么,他那个眼神看起来就像没好事的样子。
她打心底认为自己没干坏事。
进了裴照松办公室,裴照松已经坐在椅子上等她,让她把门一并关上。
关上门谈的事称得上是大事了。
明珠忐忑地去关门,而后在裴照松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到办公桌前,她面上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懒散问道,“找我什么事?”
裴照松盯着她看了一瞬,神色严肃,“盛明珠,你就不能冷静一点。”
明珠反驳,“谁让他要来的。”
“那你这样又打又闹的,在单位里像话吗?”裴照松声音冷了几分。
明珠一听不乐意了,脸色立马冷下,心里气不过,张着嘴劈里啪啦胡乱说了一通,“什么像不像话,这种人就是欠打,还敢找上门来,打他还需要分场合吗?我他妈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不许说脏话。”
男人忽地打断她的话,语气不容置喙。
这强势的口吻让明珠猛地卡住,她喉咙咽了一下,把后面的话吞进肚子里。
不悦地把头偏向一旁,脸上多了点不耐烦。
裴照松见她不以为然的样子,语气加重了几分,“工作的地方由得你胡来吗?”
他认为工作的地方就是工作,不该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
“我哪里胡来了。”明珠又顶一句。
裴照松板着脸瞪她。
明珠见他脸色难看,忽而觉得委屈,她明明替周子茜出头,怎么在他那里就成了“不像话”“胡来”。
好像做错事的人是她一样。
加之,心里为周子茜感到难过,遇到这样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不顾她的感受,在事发之后还要再来伤害她,现在闹得沸沸扬扬。
她的手也好痛好痛。
今早拆了包扎,伤口裸露出来,刚才又不顾一切地和林耀拼命,没管自己手指头的死活,这会儿才发现指甲又沁出血了。
哪里都不顺心,哪里都不自在,哪里都在作痛。
鼻子涌上一股涩意,酸酸的。
她强忍着。
喉咙也紧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就这样沉默的看着裴照松。
相视着。
裴照松看着面前的女人一动不动,紧紧撑着眼睑,睫毛却在发颤发抖,嘴唇被她死咬着,留下一道深深的压痕。
她好像在极力克制隐忍着什么。
倏而,他的心里慌乱起来,意识到自己的话说重了,脸色也不好。
他脊背僵滞了一瞬,脸色松动,浮现出少见的慌张。
嘴唇翕动,准备出声缓解氛围。
话还没说出口,整个人定住。
明珠脸上挂着两行清泪,像断线的珍珠,重重掉落在桌上,发出轻微细小的嗒嗒声。
这声音却无比具体的、宏大的落入裴照松耳里,震耳欲聋。
明珠不想哭的,心里还是不服气,也不想先示弱。
但死撑的眼睑不允许。
她再也支撑不住发涩的眼睑,也赶不走鼻腔的酸意,就这样哭了出来。
她咬着唇,一脸倔强,尽量抑制住哭泣声。
裴照松一下乱了心神,还没来得及反应,女人的声音响起。
她撅着嘴,愤愤不平地说:
“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