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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里依旧人声鼎沸,饭菜的香气混合着汗味和雨后的潮湿气息。顾闻衍三人端着餐盘,找了个最角落、最不起眼的四人桌坐下。陆黯煜和祁枫珩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撼中,看顾闻衍的眼神都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敬畏和抑制不住的好奇。
顾闻衍完全没在意。他饿坏了,坐下后第一件事就是抄起筷子,对着自己那份(依旧是悸言强制安排的清淡套餐)准备开动。然而,就在他身体前倾,左手下意识撑在桌沿,右手去夹菜的时候——
“嘶——!”
一阵尖锐的刺痛猛地从左臂外侧传来!
顾闻衍动作一僵,筷子差点掉桌上。他低头看去,这才发现左边迷彩服的袖子(悸言那件外套的袖子)靠近手肘的位置,不知何时被划开了一道寸许长的口子!布料边缘沾着点深色的污渍,像是泥土混着……血迹?
他皱着眉,小心翼翼地撩开破开的布料。果然!手臂外侧白皙的皮肤上,一道不算深但挺长的划痕赫然在目!伤口边缘微微翻卷,正缓慢地往外渗着血珠,在冷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估计是刚才打架时被灌木丛的枯枝或者哪个家伙衣服上的拉链之类划的,打得太投入完全没感觉。
“操……真晦气!”顾闻衍低声咒骂,烦躁地放下筷子。这点小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看着碍眼,而且血沾到衣服上更烦人(主要是悸言的衣服)。他下意识想用手去抹掉血迹。
“顾哥!你受伤了?!”陆黯煜眼尖,立刻叫了起来,娃娃脸上满是担心,刚才的敬畏瞬间被紧张取代。
“衍哥!伤口得处理啊!”祁枫珩也凑过来看。
“闭嘴!小伤!死不了!”顾闻衍没好气地吼回去,试图把袖子放下来遮住,“别大惊小怪!吃饭!”
就在这时——
一道颀长挺拔、带着一身未散尽水汽和冰冷低气压的身影,如同精准制导的导弹,**无声无息地**停在了他们这桌旁边。
是悸言。
他不知何时也打完了饭(一份依旧清淡的面条),显然刚从外面进来,黑色的发梢还带着湿意,冷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沉沉的,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他的目光先是扫过桌上顾闻衍那份几乎没动过的清淡套餐,然后,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瞬间就锁定了顾闻衍试图遮掩的左臂!**
顾闻衍的动作僵住了。
陆黯煜和祁枫珩瞬间噤声,大气不敢出。
悸言没有说话。
他只是放下自己的餐盘,动作带着一种冰冷的压迫感。然后,他一步上前,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住坐着的顾闻衍。他伸出手——
**不是去拿顾闻衍的餐盘!**
而是**直接、精准、不容抗拒地**一把抓住了顾闻衍那只试图遮掩伤口的手臂手腕!
力道极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
“你TM干什么?!”顾闻衍瞬间炸毛,异色瞳里燃起怒火,用力想把手抽回来!手腕被箍得生疼,旧痕叠新痕,更让他暴躁!
悸言根本不理会他的挣扎,甚至更加用力地攥紧,将他试图遮掩的手臂强硬地拉到自己眼前。深邃冰冷的视线如同手术刀,**死死地钉在那道还在渗血的伤口上!**
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周身那股低气压瞬间凝成了实质的冰霜,让旁边的陆黯煜和祁枫珩感觉周围的温度都降了好几度!仿佛暴风雪即将来临的前兆!
“谁?”悸言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如同从冰层下挤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汹涌的戾气。他只问了一个字,但陆黯煜和祁枫珩毫不怀疑,如果知道是谁伤了顾闻衍,悸言绝对会立刻去把对方撕碎!
顾闻衍被他这反应弄得更加烦躁和憋屈!他妈的!这点小伤至于吗?!他用力挣扎,手腕被箍得骨头都在疼:
“松开!悸言!你TM有病啊?!就划了一下!死不了!”
他试图用另一只手去掰悸言的手指:“老子打架关你屁事!要你管!”
“闭嘴。”悸言的声音更冷了,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怒意。他非但没松手,反而攥得更紧,另一只手已经极其熟练地从自己迷彩裤的口袋里(他仿佛随身携带)掏出了一个小小的、扁平的急救包!
陆黯煜和祁枫珩看得目瞪口呆!言哥这装备……也太齐全了吧?而且这动作熟练得……
悸言单手灵巧地打开急救包,拿出碘伏棉签和创可贴。他看都不看还在挣扎怒骂的顾闻衍,只是用那双翻涌着冰冷怒意的深眸,沉沉地、一瞬不瞬地锁定着顾闻衍的眼睛,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命令:
**“别、动。”**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能冻结灵魂的威慑力!
顾闻衍挣扎的动作下意识地顿了一下。就在这瞬间,悸言沾了碘伏的棉签已经极其精准、毫不留情地按在了那道伤口上!
“嘶”碘伏刺激伤口的剧痛让顾闻衍猝不及防,倒抽一口冷气,身体猛地一弹!异色瞳瞬间因为疼痛而蒙上一层生理性的水雾,金发狼耳都炸开了!
“操!悸言!你TM!顾闻衍疼得声音都变了调,眼泪差点飙出来。他感觉悸言不是在消毒,是在给他上刑!
悸言对他的痛呼和咒骂充耳不闻。他抿着薄唇,眼神冰冷专注得可怕,动作却异常利落。用棉签将伤口周围的血迹和污渍仔细擦干净,力道不轻,确保消毒彻底。然后撕开创可贴,稳稳地、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伤口上,压紧。
整个过程,他始终死死攥着顾闻衍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顾闻衍几次疼得想缩手,都被他更用力地压制住。他紧盯着伤口,眼神锐利得像是要穿透皮肉,检查里面是否还有隐患。那专注而冰冷的神情,仿佛在对待一件极其重要又极其易碎的珍宝,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掌控欲。
贴好创可贴,悸言并没有立刻松手。他的拇指指腹,隔着薄薄的创可贴,在伤口边缘极其短暂地、几乎难以察觉地**轻轻摩挲了一下**。那动作快得如同错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深藏的……安抚意味?随即,他便如同被烫到般猛地收回了手。
他松开顾闻衍的手腕,将用过的棉签丢进垃圾桶,动作恢复了平日的冰冷利落。然后,他拿起顾闻衍面前那份清淡套餐的筷子,塞回他手里。深邃的目光再次沉沉地落在顾闻衍因为疼痛和憋屈而微微泛红的脸上,声音依旧冰冷,却不容置疑:
**“吃、饭。”**
说完,他不再看顾闻衍,转身拿起自己的餐盘,走到旁边的空位(原本是陆黯煜旁边的位置)坐下,开始吃他那份面条。仿佛刚才那场充满火药味和强制关怀的小插曲从未发生。
顾闻衍僵在原地,左手手腕上还残留着被箍紧的疼痛和灼热感,手臂上创可贴的位置隐隐作痛(碘伏刺激的)。他看着面前清淡的饭菜,再看看旁边那个若无其事、气场冰冷的家伙,一股巨大的、无处发泄的憋屈感和愤怒几乎要将他淹没!
操!
谁要他管了?!
谁要他消毒了?!
疼死老子了!
还当着陆黯煜和祁枫珩的面!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他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异色瞳恶狠狠地瞪着悸言的后脑勺,恨不得用眼神在上面烧个洞!他猛地抓起筷子,对着碗里的青菜泄愤似的狠狠戳下去!动作大得碗都晃了晃。
陆黯煜和祁枫珩全程围观,大气不敢喘。
陆黯煜内心疯狂刷屏:卧槽卧槽卧槽!强制消毒!锁腕压制!言哥那眼神!那气场!A爆了!顾哥疼得眼泪汪汪(虽然没掉)的样子……好……好他妈涩!这强制爱(划掉)关怀!这糖带着玻璃渣和碘伏味儿!但好嗑!好嗑疯了!
祁枫珩:衍哥好惨……但是……言哥好帅……(默默扒饭)
食堂角落这一桌。
一边是顾闻衍散发着“老子很不爽要炸了”的怨念,恶狠狠地戳着碗里的食物。
一边是悸言沉默地吃着面条,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做,只是周身那股未散的冰冷低气压和耳根处一抹极淡的、尚未完全褪去的红晕(用力攥手腕憋的?),无声地诉说着刚才的惊心动魄。
水深火热?不,这简直是冰火两重天的修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