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碧蓝的猫瞳弯成了月牙:“憬,你也学坏了!”
沈憬没有反驳,只是拿起餐刀,继续切割他那份早已微凉的煎蛋。阳光落在他冷峻的侧脸上,仿佛也柔和了几分。
沈家新一天的早晨,从一场关于鱼的“小风波”开始,最终在两位“饲养员”无声的默契和纵容中归于平静。而那只最高冷的三花色猫妖,他的依赖和别扭,终究只对着特定的人,在特定的时刻,悄然绽放。
市一中清晨的走廊还带着一丝未散的朝气,学生们三三两两走向教室,谈笑声和脚步声交织。然而,当沈逸和顾逢野一前一后出现在高一(1)班教室门口时,**如同无形的寒流席卷而过,以他们为中心半径三米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前一秒还在嬉笑打闹、讨论作业的几个男生,声音像被掐断的磁带,戛然而止。脸上的笑容僵住,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身体下意识地向墙边缩了缩。
沈逸率先踏入教室。
他身上穿着市一中笔挺的深蓝色校服,扣子严谨地扣到最顶端,领口一丝不茍。浅金色的发丝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那张本就精致得无可挑剔的脸庞上,**覆盖着一层足以冻伤视线的寒冰。**碧蓝的猫瞳如同两颗镶嵌在极地冰川深处的蓝宝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没有任何焦距,**只是极其淡漠地、如同扫描仪般平视前方。他周身散发出的气场不再是“低气压”,而是**一种实质性的、能将靠近者灵魂都冻结的绝对零度领域!**
那根在家会无意识缠绕顾逢野手腕、在睡梦中会撒娇般卷住他小腿的尾巴,此刻**如同被最精密的锁链焊死在了身后!**它紧紧贴着校服裤缝,笔直、僵硬、纹丝不动,连最细微的毛发都仿佛被冻结了,彻底成为他冰冷盔甲的一部分。每一步踏出都极其沉稳,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精确距离感,仿佛丈量过教室的每一寸空间。
他目不斜视地走向自己的座位——教室靠窗最后一排的黄金位置。
所过之处,如同摩西分海。
原本围在他座位附近、想借机问一道物理题的学习委员,在看到沈逸视线的瞬间,头皮发麻,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抱着习题册蹿回了自己前排的位置,动作快得带倒了椅子,发出“哐当”一声刺耳的噪音,但在沈逸的绝对冷场下,这声音显得格外突兀又迅速被死寂吞没。
旁边几个正在抄作业的男生,手一抖,笔在作业本上划出长长的、狼狈的痕迹,却连头都不敢擡,死死盯着桌面,仿佛桌面上有宇宙真理。
一个想跟沈逸打招呼的女生,刚扬起手,笑容就僵在脸上,手尴尬地停在半空,然后默默地、极其缓慢地收了回去,假装整理头发,脸颊却微微发白。
整个教室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寂静。连窗外的鸟鸣声似乎都刻意压低了音量。
顾逢野紧随其后走了进来。他高大的身影带着一种无声的压迫感,但比起沈逸那种无差别的“冻结”领域,顾逢野的气场更像是**守护在冰山周围的、沉默而危险的禁区标识。**他同样穿着笔挺的校服,神色平静,深邃的眼眸扫过瞬间安静下来的教室,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是极其自然地走向沈逸旁边的座位。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定位系统,始终锁定在沈逸身上,带着一种旁人难以理解的、近乎贪婪的欣赏和绝对的占有欲。他享受沈逸这副模样,这极致的冰冷,是他专属的风景,也是他拥有冰层之下那份柔软的证明。
沈逸走到座位旁,没有立刻坐下。他**极其冰冷地、如同处理一件无关紧要的杂物般,将肩上的书包取下,动作精准而毫无冗余。**然后,他才拉开椅子,坐了下去。坐姿笔直,如同接受检阅。
顾逢野也坐了下来。他放下书包,动作流畅自然,然后极其顺手地、如同做过千百遍般,**从自己抽屉里拿出一个保温杯,轻轻放在了沈逸的桌角。**杯子里是温度刚好的温水——他知道沈逸早上喝水的习惯。整个过程没有一句交流,甚至没有看沈逸一眼,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理所当然的照顾。
沈逸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极其缓慢地扫过那个突兀出现的保温杯。碧蓝的猫瞳里没有任何情绪,既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只有一片漠然。他**极其吝啬地、如同吐出一块冰渣般,从紧抿的薄唇间挤出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单音节:**
“嗯。”
声音冷得掉冰渣,纯粹是声带震动产生的物理噪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然而,就是这一个冰冷的“嗯”字,落在旁边竖起耳朵偷听的时云一耳朵里,却如同天籁!
时云一和王小明坐在沈逸斜前方两排的位置。从沈逸进门起,时云一就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恨不得原地隐形。刚才那令人窒息的低气压让他连呼吸都小心翼翼。此刻听到沈逸对顾逢野的“嗯”,他猛地松了口气,感觉差点被冻僵的血液终于开始重新流动。
他偷偷摸摸、极其小心地侧过一点点头,用眼角余光飞快地瞥了一眼后排。
只见沈逸依旧坐得笔直,如同冰雕,看都没看顾逢野和那个保温杯。而顾逢野,在听到那声“嗯”后,**几不可查地、极其轻微地向上勾了一下唇角,**那弧度快得如同幻觉,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他拿出一本物理书,摊开,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卧槽……”时云一用气声对旁边的王小明嘀咕,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逸哥这绝对零度模式……太吓人了!我感觉我刚才差点被冻成冰棍!也就顾疯子能扛得住,还笑得出来……”
王小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脸色还有点发白,同样用气声回道:“谁说不是呢……逸哥刚才那眼神扫过来,我差点当场跪下叫爸爸……不过顾哥放水杯那动作,啧啧,太自然了,逸哥居然还‘嗯’了?这算不算……呃……默许?”
“默许个鬼!那是逸哥懒得跟他废话!”时云一翻了个白眼,但随即又缩了缩脖子,生怕自己的吐槽被后面听见,“不过……顾疯子是真不怕死啊……也只有他敢在这种时候往逸哥身边凑,还自带‘投喂’……”
早读课的预备铃响起,打破了教室的寂静。
同学们如蒙大赦,纷纷拿出书本,读书声渐渐响起,却依旧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克制,仿佛生怕音量大了会惊扰到后排那座散发着寒气的冰山。
沈逸也拿出了书本,修长的手指翻开书页,动作精准而冰冷。他的目光落在书页上,专注得如同在进行一项精密的实验。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浅金色的发梢和冷硬的侧脸上,却无法融化他周身一丝一毫的寒气。
他依旧是市一中那个令人仰望又畏惧的冰山学神,高冷、疏离、话少到近乎沉默。仿佛清晨在家那个会因为没吃到鱼而尾巴尖下垂、在车上被攥住尾巴时炸毛低吼、在玄关处用尾巴尖悄悄缠绕顾逢野手腕的沈逸,从未存在过。
只有顾逢野知道,那冰层之下,是怎样的风景。而他,是唯一的观赏者,也是唯一的……拥有者。他平静地翻开自己的书,目光偶尔掠过身边那座完美的冰雕,眼底深处沉淀着无人能懂的满足和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