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1 / 2)

野猫驯养法则 晴笙悠 2721 字 4个月前

我错了

正午的阳光透过沈家别墅巨大的落地窗,在光洁如镜的餐厅长桌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食物香气,本该是温馨宁静的午餐时光,却被一股无形的低气压笼罩。

林逸坐在主位旁,那张平日里对外清冷、对家人温柔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寒霜。纯白色的猫耳罕见地没有慵懒地耷拉着,而是**紧绷地竖立着,尖端绒毛微微炸开**,显示出主人极度的不悦。他修长的手指捏着银质叉子,无意识地戳着盘子里精致的鱼肉,一口没动。

“沈憬,”林逸的声音像淬了冰的琉璃,清脆又冰冷,“你是不是觉得,把我的画稿‘整理归档’到你自己设计的那个鬼系统里,还设置了只有你指纹能打开的权限,是件很有趣的事?”他尾音微微上扬,带着明显的嘲讽和压抑的怒火,“那是我的灵感!我的草稿!不是你的加密文件!”

餐桌另一侧,沈憬——那位在外界叱咤风云、令人闻风丧胆的沈氏掌控者,此刻却**以一种绝对标准的、无可挑剔的姿势,笔直地跪在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他穿着熨帖的家居服,姿态却如同接受检阅的军人。冷峻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深邃的眼眸低垂,注视着身前一小块地板,仿佛那里有世界上最精密的电路图。

“是我考虑不周。”沈憬的声音低沉平稳,没有任何辩解,只有陈述事实般的认错,“系统设计时,只考虑了最高级别的安全性和便捷性,忽略了你的使用习惯和创作自由。是我的错。”

“错?你错得可不止这一件!”林逸的尾巴“啪”地一声拍在昂贵的椅背上,**纯白的毛发炸得更开了些,像一团愤怒的云絮**,“昨天画廊的负责人打电话来,说有个重要的藏家想直接跟我聊聊创作理念,你让助理直接回绝了,理由是‘林先生需要安静的创作环境,不参与商务洽谈’?沈憬!我不是你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我有我的社交和职业需求!”

“那个藏家背景复杂,近期卷入几起艺术品洗钱案,风评极差。”沈憬依旧跪得笔直,声音毫无波澜,“接触他对你和你的作品声誉有潜在风险。我处理方式欠妥,应该先和你沟通。对不起,林逸。”

“你……!”林逸被他这滴水不漏的“为你好”逻辑堵得一口气上不来,猫耳气得直抖,脸颊也染上了一层薄红,眼看就要原地爆炸。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用餐、仿佛置身事外的顾逢野放下了刀叉。他看向盛怒中的林逸,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劝解:“林逸……爸,”他改口很自然,“沈叔他……初衷确实是保护您。那个藏家,我父亲那边也有些消息渠道,确实不太干净。沈叔处理得可能急了点,但……”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冰冷刺骨的声音打断了。

“顾逢野。”

一直坐在顾逢野对面,慢条斯理切割着一小块牛排的沈逸,擡起了头。他今天在家,只穿了简单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浅金色的发丝在阳光下流淌着微光,但那双碧蓝的猫瞳里,却没有任何暖意,只有一片冻湖般的沉寂。他的尾巴**安静地垂在椅子一侧,没有炸毛,却绷得笔直,显示出主人同样不佳的心情**。

“你有什么资格,替他说话?”沈逸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餐厅的寂静,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他放下刀叉,银器与骨瓷盘碰撞,发出清脆却令人心悸的声响。

顾逢野瞬间噤声。他看向沈逸,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任何被冒犯的不满,只有全然的专注和等待指令的驯服。

沈逸的目光冰冷地扫过顾逢野,最终落回自己面前的餐盘,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你在大巴车上做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让顾逢野的脊背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

“现在,你也给我过去。”沈逸擡了擡下巴,指向沈憬旁边那块同样光洁冰冷的大理石地板,**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冰冷**,“跪着。一个小时。没我的允许,不准起来。”

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逸的怒气都卡了一下,有些错愕地看向儿子,又看看瞬间变得无比听话的顾逢野。

顾逢野没有丝毫犹豫。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阳光下投下一片阴影。他走到沈憬旁边,同样**以无可挑剔的、笔直的姿态跪了下去**。两个同样气场强大、此刻却心甘情愿俯首的男人,并排跪在沈家的餐厅里,形成一幅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沈憬微微侧目,瞥了一眼跪在自己身边的年轻人。顾逢野也正好擡眼看他。两人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

沈憬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里,极快地掠过一丝极其隐晦的、近乎无奈和“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意味。仿佛在说:看,这就是我们家的小祖宗,惹不起。

顾逢野的眼神则更为复杂。有对沈憬此刻处境的微妙理解(毕竟他自己刚被“托付”时也经历过岳父的恐怖考验),更多的是一种“我懂,为了阿逸,跪着算什么”的认命和……甘之如饴的忠诚。他甚至几不可查地对沈憬极轻微地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两人同时收回目光,面向各自的“审判者”。

“对不起,林逸(爸),我错了。”沈憬的声音沉稳依旧,认错态度极其端正。

“对不起,阿逸,我错了。”顾逢野的声音低沉,带着全然的诚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满足?仿佛能向沈逸认错,也是一种被允许靠近的特权。

林逸看着跪在地上的丈夫,又看看旁边同样跪得笔直、被儿子“迁怒”的顾逢野,再看看自家那个冷着脸、气场冻人的儿子……他胸中的怒火像被戳破的气球,噗嗤一下,泄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哭笑不得的荒谬感和……一丝隐秘的欣慰?至少儿子有人能管(或者说,能管儿子的人出现了?)。

他哼了一声,拿起叉子,终于开始戳那块可怜的鱼肉,只是耳朵尖的炸毛明显平复了不少,尾巴也无意识地在椅腿上轻轻扫了一下。

沈逸不再看跪着的两人,重新拿起刀叉,慢条斯理地继续用餐。他的侧脸线条依旧冰冷,碧蓝的猫瞳低垂,长睫掩映,仿佛刚才那个下令罚跪的人不是他。

然而,就在他端起手边的果汁杯时——

那根一直绷得笔直、安静垂落的尾巴,**在无人注意的、靠近顾逢野跪坐方向的那一侧,尾尖极其轻微地、几不可查地向上卷了卷,像是不经意间,又像是某种本能驱使下的、无意识的靠近。**

仿佛冰封的湖面下,一丝微暖的暗流悄然涌动。

顾逢野虽然跪得笔直,眼观鼻鼻观心,但全身的感官都如同最精密的雷达,牢牢锁定在沈逸身上。他敏锐地捕捉到了那尾尖极其细微的卷动。

一丝极淡、却极其真实的愉悦,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深邃的眼眸深处悄然漾开。

他的阿逸。

生气了,罚他跪着。

可那无意识卷过来的尾巴尖,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清晰地诉说着——

**即使在高冷的冰层之下,那份只对他展现的依赖和撒娇,从未真正消失。它只是换了一种,更为别扭、更为沈逸式的方式存在着。**

午餐在一种诡异又微妙的“和谐”中继续进行。阳光依旧温暖,食物的香气依旧诱人。只是餐厅中央,两个心甘情愿跪着的男人,和一个冷着脸用餐、尾巴却悄悄泄露心事的少年,构成了沈家今日独特的风景线。沈憬和林逸之间无形的硝烟,似乎也在这奇特的“共同受罚”场景中,悄然弥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