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了
傍晚的沈家别墅笼罩在一种温馨又略带紧绷的气氛里。二楼沈逸的卧室门敞开着,暖黄的灯光流泻出来。
林逸正跪坐在儿子房间柔软的地毯上,面前摊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他清隽的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担忧、不舍和母性(父性?)光辉的专注。那双碧蓝色的猫瞳微微泛红,眼尾还残留着一点下午得知军训消息时哭过的痕迹。纯白色的猫耳朵**软软地耷拉着,耳尖带着点委屈的红晕,随着他整理衣物的动作微微颤动。**纯白色的猫尾巴**无精打采地拖在身后,尾尖蔫蔫地垂着,**像被霜打过的花。
“防晒霜……驱蚊水……独立包装的蜜桃糖……常用药……”林逸一边轻声念叨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将各种瓶瓶罐罐和独立小包装的零食分门别类地放进隔层收纳袋里,动作轻柔得像在摆放易碎的瓷器。他的宝贝儿子要去封闭军训两周!还是在四人一间的宿舍!那个顾逢野肯定也在!他越想越担心,越想越委屈。
“小逸从小就没离开家这么久……低烧也不知道好全了没有……基地的床肯定很硬……食堂的饭也不知道合不合胃口……”林逸越想越难过,鼻尖又开始发酸,他吸了吸鼻子,强行压下那股泪意,继续在儿子衣柜里翻找。
就在这时,他的手顿住了。
衣柜深处,叠放着一件……**极其柔软的、奶黄色短袖睡衣。**睡衣的正面,印着一只大大的、眼睛圆溜溜、笑容憨态可掬的**玉桂狗**!最要命的是——**领口的设计是微微敞开的小V领!**边缘还缀着一圈细细的白色蕾丝花边!可爱中透着一丝……**无意识的诱惑。**
林逸的眼睛瞬间亮了!碧蓝的猫瞳里爆发出惊喜的光芒!这是他去年逛街时一眼看中、偷偷买回来的!觉得特别适合自家儿子那张冷冰冰的漂亮脸蛋!可惜买回来就被沈逸嫌弃地塞进了衣柜最深处,一次都没穿过。
现在!机会来了!封闭军训!宿舍!晚上总要穿睡衣的吧?
巨大的“为儿子好”的信念感和一种“这么可爱不穿太可惜”的执念瞬间压倒了所有顾虑!林逸像发现了宝藏,一把将那件玉桂狗睡衣抽了出来!
“这个好!这个软和!晚上穿着睡觉肯定舒服!”林逸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件奶黄色的、印着憨憨玉桂狗、领口带着小V领和蕾丝边的睡衣,**像对待圣物一样,仔仔细细地、工工整整地叠好。**然后,他把它放在了行李箱最上层、最显眼的位置!确保儿子一打开箱子就能看到!
做完这一切,林逸满意地拍了拍手,看着那件可爱的睡衣,仿佛已经看到了儿子(不情不愿)穿上它的样子,心情莫名好了不少。那根蔫蔫的白色猫尾巴,**尾尖也几不可查地、带着点小得意地翘了翘。**
就在这时,卧室门口的光线被一道高大沉默的身影挡住。
沈憬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190+的身躯如同一座沉默的冰山,肩宽腿长,面容冷峻。他刚结束一个重要的跨国视频会议,身上还带着一丝书房的冷冽气息。他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瞬间将房间内的景象尽收眼底——**跪坐在地毯上、眼圈微红的林逸,摊开的巨大行李箱,里面分门别类放好的各种物品……
以及,**最上层那件叠放得整整齐齐、奶黄色、印着巨大玉桂狗、领口带着小V领和蕾丝边的短袖睡衣!**
沈憬的目光在那件睡衣上停顿了不到半秒。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看到的只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衣物。
然而,就在他目光移开的瞬间——
一股冰冷刺骨、带着浓重血腥气和无边暴戾的气息,如同极地寒流般,无声无息却又极其精准地,**瞬间锁定了楼下客厅里某个正坐在沙发上、看似安静等待、实则存在感极强的身影——顾逢野!**
那气息并非实质的攻击,而是一种纯粹精神层面的、如同山岳倾轧般的警告和杀意!带着一种被侵犯了绝对核心领地的、顶级掠食者的震怒!
楼下客厅。
正垂着眼、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沈逸常用那支笔的顾逢野,身体猛地一僵!
如同被无形的、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贯穿!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的、毁灭性的战栗感瞬间席卷全身!他猛地擡起头,那双沉静下蛰伏凶戾的眼眸瞬间翻涌起浓稠粘稠的暗红风暴!眼底是极致的警惕和一种被绝对力量锁定的、野兽般的本能反应!
他瞬间就明白了警告的来源和原因!
岳父!
还有……那件衣服!那件他刚刚在沈逸房间门口惊鸿一瞥看到的、被岳母珍而重之叠进行李箱的……**玉桂狗睡衣!以及那该死的、敞开的领口!**
顾逢野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手背上青筋暴起!一股狂暴的、混合着被警告的屈辱、被侵犯所有物的暴怒、以及一种扭曲的、对那件睡衣可能带来的画面的极致占有欲,如同岩浆般在血管里疯狂奔涌!
他想撕碎!想毁灭!想把任何可能窥见那副景象的眼睛都挖出来!
但他不能动。他只能死死地咬着后槽牙,下颌线绷成冷硬的线条,强行压下那股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毁灭冲动。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低下头,避开楼上那如同实质般的冰冷杀意。只是握着笔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几乎要将笔杆捏碎!
楼上卧室门口。
沈憬那如同实质般的冰冷警告气息,在精准投放到楼下目标身上后,便如同潮水般迅速收回。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房间内,落在林逸身上时,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沉静无波,仿佛刚才那瞬间的恐怖威压从未存在过。
他迈步走进房间,步伐沉稳。走到跪坐在地毯上的林逸身边,极其自然地俯下身。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宽大的手掌,**精准地、带着绝对掌控和安抚意味地,轻轻按在了林逸那根因为小得意而微微翘起的白色猫尾巴根部。**
“唔……”林逸的身体几不可查地一颤,尾巴根部传来的熟悉温度和力道让他舒服地眯了眯眼,那点小得意瞬间化成了依赖。他下意识地往沈憬腿边蹭了蹭,仰起脸,碧蓝的猫瞳里带着点邀功的意味:“你看,我都给小逸收拾好了……这件睡衣很软和,晚上穿肯定舒服……”他指了指行李箱最上层那件醒目的玉桂狗睡衣。
沈憬的目光再次扫过那件睡衣。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眼神深邃平静。
然后,他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点了一下头。**
没有赞同,没有反对。只是一个表示“知道了”的、冰冷的颔首。
随即,沈憬低沉平稳的声音响起,如同最可靠的承诺,清晰地砸在林逸的心上:
“基地那边,打点好了。”
“单人卫浴。”
“独立隔间。”
“床垫加厚。”
每一个词都如同定心丸。没有提那件睡衣,也没有提楼下那个需要被警告的狼崽子。只是用最简洁有力的方式,为他的儿子(和他炸毛的爱人)划定了最舒适的私人领域边界。确保即使是在四人宿舍的环境里,沈逸也能拥有最大限度的隐私和舒适。
林逸的眼睛瞬间亮了!碧蓝的猫瞳里溢满了安心和崇拜!他就知道!沈憬一定有办法!那根被沈憬按着的白色猫尾巴,**瞬间愉悦地、带着点撒娇意味地,轻轻缠上了沈憬结实的手腕。**耳尖那点委屈的红晕也彻底消散,只剩下被顺毛后的满足。
沈憬感受着手腕上那点细微的缠绕力道,冰冷如雕塑的面容线条似乎柔和了极其细微的一丝。他收回按在林逸尾巴根部的手,改为**极其自然地揽住他的腰,将他从地毯上带了起来。**
“好了。”沈憬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下楼吃饭。”
林逸顺从地被沈憬半抱着站起身,最后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那个装满他心意的行李箱,尤其是最上层那件可爱的玉桂狗睡衣,才跟着沈憬走出了房间。
楼下客厅。
顾逢野依旧僵硬地坐在沙发上。那股如同跗骨之蛆的冰冷杀意已经散去,但灵魂深处的战栗感尚未完全平息。他垂着眼,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翻腾的暗红风暴和扭曲的占有欲。
他听到了楼上传来的脚步声,沉稳的属于沈憬,轻软的属于林逸。
他也听到了沈憬那句清晰的承诺:“单人卫浴。独立隔间。床垫加厚。”
每一个词都像冰冷的锁链,将他心底那头名为占有的凶兽死死锁住!断绝了他任何可能窥伺那件玉桂狗睡衣下风景的妄想!
巨大的挫败感和一种被“岳父”绝对力量碾压的屈辱感啃噬着他的神经。但同时,一种更深沉、更扭曲的兴奋感也在滋生——阿逸的领域,被他的“岳父”如此严密地守护着。而他,即将踏入那个领域!成为除家人外唯一的“合法”入侵者!
顾逢野缓缓擡起头。当看到沈憬揽着林逸走下楼梯时,他极其艰难地、带着一种疯批特有的隐忍和伪装出的恭敬,微微颔首。只是那低垂的眼帘下,暗红的旋涡深处,翻涌着对那件奶黄色睡衣的、如同淬毒般的占有欲,以及对“岳父”那冰冷警告的、刻骨的铭记。
沈憬揽着林逸,目光如同掠过空气般扫过沙发上的顾逢野,没有任何停留。
林逸则因为解决了心头大患(儿子的住宿条件),心情明显好了起来,甚至对顾逢野露出了一个带着点“慈爱”(?)的微笑。
餐厅里飘来饭菜的香气。
沈逸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餐桌旁,面前摆着餐具。他微垂着眼,浅金色的发梢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似乎对楼上楼下的暗流涌动毫无所觉。只是那根垂在椅子后面的三花色猫尾巴,**在听到父亲那句“单人卫浴。独立隔间。床垫加厚”时,极其轻微地、带着一丝尘埃落定般的放松,舒展了那么一丝丝。**尾尖那点未消的烦躁,也悄然平复。
至于行李箱里那件等待着他的玉桂狗睡衣……他暂时还一无所知。
周一清晨,城郊军训基地的大巴车旁喧嚣得像煮沸的锅。迷彩绿的庞然大物排成长龙,引擎轰鸣,空气里弥漫着汽油味和少年人特有的躁动气息。学生们背着鼓鼓囊囊的背包,拖着行李箱,脸上混杂着兴奋、忐忑和没睡醒的懵懂,在教官粗粝的哨声指挥下乱糟糟地寻找着自己的车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