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问。
十答。
每一个答案,都精准到令人毛骨悚然。
每一个细节,都印证着那病态到极致的关注和占有。
最后那“负责到底”的宣言,更是扭曲疯狂到了顶点,却也……赤诚狂热到了极致。
沈憬缓缓地、极其缓慢地靠回了椅背。他那双如同寒潭般的眼眸深处,那足以冻结一切的冰寒,如同初春的冰面,无声地……**消融了一角。**
不是认同那扭曲的疯狂。
而是……确认了某种无可辩驳的“事实”。
这个少年,是疯子。
是变态。
是行走的定时炸弹。
但……
他对沈逸的“了解”和那不顾一切的“执着”,已经深入骨髓,无可撼动,甚至……**超越了他自己(沈憬)在某些细节上的认知。**那种病态的关注程度,本身就是一种扭曲的、却又是绝对纯粹的“证据”。
沈憬的目光,极其短暂地、带着一种深沉的无奈和一种近乎宿命般的了然,落在了旁边依旧处于震惊炸毛状态的林逸身上。
就在这时——
一直处于震惊和恐惧中的林逸,似乎终于从顾逢野那疯狂的宣言中回过神。他看着顾逢野那双死死锁着沈逸、燃烧着不顾一切赤诚的眼睛,又看看自己身边气场深沉、刚刚似乎“认可”了某种事实的丈夫……
一个念头,带着某种荒谬的、却又无比清晰的熟悉感,猝不及防地撞进了林逸的脑海!
他猛地转过头,碧蓝的猫瞳因为极致的震惊和一种“果然如此”的顿悟而瞪得溜圆!他顾不上自己炸毛的尾巴,也顾不上沈憬那深沉的目光,用那还带着一丝哭腔和震惊的、却拔高了调子的声音,指着顾逢野,对着沈憬脱口而出:
“**哥哥!你看!**”
“**这个眼神!这个疯劲儿!**”
“**像不像……像不像当初在画展后台,你第一次堵住我,对我说‘你的尾巴指向,就是我的方向’的时候?!**”
林逸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带着一种“看吧!我就说!”的控诉和恶作剧得逞般的兴奋。他头顶炸开的白色猫耳朵甚至因为激动而抖动了两下!
“轰——!”
这一次,连沈憬那万年冰封的镇定都出现了裂痕!他那张冷峻的脸上,极其罕见地、极其明显地掠过一丝猝不及防的……**窘迫?!**
画展后台……
第一次堵住……
“尾巴指向,就是我的方向”……
那些被刻意尘封的、属于沈憬自己当年同样强势甚至偏执的“黑历史”,被林逸在这个要命的时刻,当着儿子的面,尤其是当着这个刚被“考验”过的、同样疯狂的追求者的面,毫不留情地扒了出来!
沈憬的喉结极其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插在西装裤口袋里的手,指关节因为瞬间的用力而再次泛出骇人的青白色!他看向林逸的眼神,不再是冰冷警告,而是混合着羞恼、无奈和一种“回去再跟你算账”的绝对危险信号!
林逸被沈憬这眼神看得瞬间一缩脖子,炸毛的尾巴再次僵硬,但眼底那点恶作剧得逞的光芒却怎么也压不下去。他下意识地往沈憬身边缩了缩,寻求庇护的本能压过了作死的冲动。
而顾逢野,在听到林逸那句“像不像当初的你”时,眼底那片暗红的旋涡瞬间爆发出足以焚毁一切的光芒!巨大的狂喜和一种扭曲的、如同得到神明旨意般的确认感席卷了他!岳母……在帮他?!在向岳父证明他们的相似性?!这简直是……神助攻!
他看向林逸的眼神,第一次没有了审视和评估,而是带上了一种近乎……**感激和认同?!**如同看着一位理解他“事业”的同盟!
沈逸看着眼前这场彻底失控的闹剧——父亲被扒黑历史的窘迫,生父作死后的秒怂,以及顾逢野那看向林逸如同看“革命战友”般的扭曲眼神……
他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叹了口气。碧蓝的猫瞳深处,那点冰冷的怒意被一种更深沉的、近乎认命的无奈取代。他缓缓站起身,动作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疲惫。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拿起桌上那张属于团队赛的奖状,声音清冷平静,却带着一种终结混乱的意味:
“我累了。”
“回房了。”
说完,他转身,径直走向通往二楼的旋转楼梯。那根三花色的猫尾巴,不再僵硬炸毛,也不再惬意甩动,只是带着一种沉重的、被彻底卷入风暴中心的无力感,垂在身后。
顾逢野的目光如同最忠诚的猎犬,瞬间追随着沈逸的背影。他几乎是立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理所当然的姿态,擡步就要跟上。
“站住。”
沈憬冰冷的声音响起,如同无形的锁链。
顾逢野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他霍然转身,眼底的暗红风暴再次翻涌,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和警惕,看向沈憬。
沈憬没有看他。他只是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绝对的威压。他走到依旧缩在沙发上、炸毛未消、眼神乱飘的林逸身边,极其自然地伸出手,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和一种无声的宣告,**精准地、稳稳地按在了林逸那条因为紧张而依旧微微颤抖的、纯白色猫尾巴的根部!**
“唔!”林逸的身体猛地一僵,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脸颊瞬间爆红!尾巴根部传来的、熟悉的、带着绝对掌控意味的触感,让他瞬间动弹不得,只能羞愤欲绝地瞪着沈憬。
沈憬的目光沉沉地锁着林逸羞红的脸,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危险,只剩下一种深沉的、不容置疑的掌控和一种“回去再收拾你”的意味。然后,他才极其缓慢地擡起眼,看向门口如同炸毛凶兽般警惕的顾逢野。
他的目光在顾逢野脸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那眼神极其复杂——有冰冷未消的审视,有对那疯狂宣言的评估,有对扒黑历史的余怒,但最终,沉淀下来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如同接纳某种既定事实般的……**默许。**
没有言语。
没有点头。
但那一个眼神,如同最终的判词。
沈憬收回目光,不再看顾逢野。他揽着被按着尾巴根部、羞愤得快要冒烟、却又无法反抗的林逸,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宣告主权的姿态,转身,也走向了通往二楼的楼梯。
只留下顾逢野一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僵硬地站在空旷的餐厅中央。
灯光温暖。
杯盘狼藉。
空气里还残留着食物的香气和刚才疯狂对答的余烬。
顾逢野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他看着自己刚刚因为激动而紧握成拳、此刻依旧微微颤抖的手。
然后,他极其缓慢地、极其扭曲地,咧开了嘴角。
一个无声的、充满了绝对占有和巨大满足的笑容,在他脸上缓缓绽开,如同地狱中盛放的彼岸花。
他赢了。
通过了“岳父”的考验。
得到了……那无声的默许。
他的阿逸。
他的命定。
他的呼吸。
他的……所有。
顾逢野猛地擡起头,目光如同燃烧的炬火,死死盯向二楼沈逸房间的方向。他不再犹豫,迈开长腿,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不容置疑的决绝,大步追了上去。
楼梯上,似乎还隐约传来林逸带着哭腔的、羞愤的控诉:“沈憬!你放开我的尾巴!混蛋……唔……!”以及沈憬那低沉到听不清、却带着绝对掌控意味的回应。
但这都与顾逢野无关了。
他的目标,只有前方。
他的呼吸,只为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