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岳母?
晚餐的氛围如同绷紧的弦,银质餐具偶尔碰撞的轻响都显得格外突兀。长餐桌铺着雪白的亚麻桌布,精致的菜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却无法驱散空气中无形的硝烟。沈憬坐在主位,姿态沉稳如渊渟岳峙,切割牛排的动作精准得如同在法庭上拆解证据链。林逸坐在他左手边,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小口喝着汤,但那对纯白的猫耳朵依旧警惕地竖着,耳尖绒毛微炸,尾巴僵硬地垂在椅侧,尾尖几不可查地颤抖,泄露着内心的不安。沈逸坐在沈憬右手边,面容平静,碧蓝的猫瞳低垂,专注于自己盘中的食物,仿佛对周遭的暗流毫无所觉。顾逢野坐在沈逸对面,背脊挺直如标枪,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在沈憬和林逸之间无声地扫视,眼底燃烧的暗红风暴被强行压制在沉静的表象之下,却更显粘稠危险。插在口袋里的手,隔着布料紧攥着那张烫金的奖状,汲取着上面属于沈逸的气息。
沈憬放下刀叉,拿起餐巾,动作优雅地擦拭了一下唇角。那细微的声音在寂静中如同信号。
他擡起眼,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冰冷审视,**精准地、不容置疑地锁定了餐桌对面的顾逢野。**
“顾逢野。”沈憬的声音低沉平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像冰冷的金属刮过地面,带着绝对的重量砸在餐桌上空,“回答我几个问题。”
不是商量,是命令。是审判的开端。
林逸喝汤的动作瞬间顿住,碧蓝的猫瞳带着一丝惊愕和担忧看向沈憬,又飞快地瞥了一眼顾逢野。沈逸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碧蓝的猫瞳擡起,平静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顾逢野的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如同被拉满的弓。他迎着沈憬的目光,下颌线绷得死紧,眼底那片暗红的旋涡无声地翻涌着,带着孤注一掷的专注和一种扭曲的兴奋——来了!来自“岳父”的考验!关于阿逸的考验!
“第一问,”沈憬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如同在陈述一个冰冷的公式,“沈逸对哪种花粉过敏最严重?症状是什么?”
问题精准,直击核心。这绝非泛泛的关心,而是需要深入生活的细致观察。
顾逢野没有任何迟疑,声音带着一种压抑的、近乎偏执的肯定:“**猫薄荷粉。**”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沈逸平静的侧脸,补充道,声音低沉却清晰,“接触后十分钟内,猫耳朵和尾巴会不受控制地高频抖动,伴随轻微的红疹和呼吸急促,需要立刻服用抗组胺药,他随身携带的是氯雷他定片。”每一个细节都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病态的记忆里。
沈逸的指尖在桌下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林逸的猫耳朵抖了抖,看向顾逢野的眼神更复杂了。
沈憬没有任何表示,眼神依旧冰冷。
“第二问,他左手无名指指根,那道细微的旧疤痕,是怎么来的?”
问题更加私密,指向一个极其细微的身体特征。
顾逢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底的暗红更深。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扫描仪,瞬间锁定沈逸放在桌面上、骨节分明的左手,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笃定:“**十岁生日那年,切割定制蛋糕的银质餐刀意外滑脱,刀柄末端装饰的锐利棱角划伤的。**”他甚至精确地补充,“伤口长约1.5厘米,深度约0.2厘米,未缝针,是他自己用无菌敷料处理的。”仿佛他亲眼见证了整个过程。
沈逸微微抿了抿唇。林逸则下意识地看向沈逸的左手,眼神里闪过一丝心疼和后怕。
“第三问,他最喜欢的蜜桃糖品牌和口味,以及每日最大摄入量?”
“**日本进口的‘白桃之吻’软糖,限定季节的‘初雪蜜露’口味。**”顾逢野的回答快如闪电,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感,“每日最多三颗,超过会牙疼,但他会偷偷藏第四颗在物理书第137页和第138页之间的夹层里。”最后一句补充,带着一种扭曲的、了如指掌的满足。
沈逸的耳尖几不可查地泛起一丝薄红。林逸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小子连藏糖的地方都知道?!
“第四问,他尾巴根部,靠近脊椎第三节左侧,有一个极其微小的、浅褐色的胎记,形状是什么?”
问题直指最隐秘的身体特征!连林逸都愣了一下,下意识回想。
顾逢野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眼底的暗红风暴几乎要喷薄而出!他的目光如同最滚烫的烙铁,死死钉在沈逸被椅背遮挡的后背位置,声音带着一种近乎颤抖的狂热和绝对的确认:“**是……水滴形。**”他顿了顿,补充道,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滚烫的占有欲,“边缘略有不规则,像一颗被融化的琥珀。”
“……”沈逸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碧蓝的猫瞳里闪过一丝羞恼,迅速别开脸看向窗外。林逸彻底惊了,嘴巴微张,这小子连这个都知道?!这……这观察得也太……变态了吧?!
沈憬的眼神依旧冰冷,但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澜。
“第五问,他情绪极度失控时,除了炸毛,尾巴会呈现什么特殊状态?”
“**尾尖会卷成一个极紧的环,尖端会无意识地、高频地戳刺他自己的小腿外侧,留下细小的红点。**”顾逢野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亲眼见证过风暴核心的扭曲兴奋,“巷战那天,他为了周浩挡下混混时,尾巴就是这样。”
沈逸猛地攥紧了拳头!那段记忆并不美好。林逸则倒抽一口冷气,看向顾逢野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第六问,他画得最满意的一幅素描,藏在画室哪个位置?画的是什么?”
“**在画室北墙,第三个松木画架后面,用防尘布盖着的夹层里。**”顾逢野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的阻隔,“画的是……他七岁那年,林逸先生抱着他在庭院香樟树下睡着的侧影。**”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痴迷,“光影捕捉得……非常完美。”仿佛那幅画是他心中的圣物。
林逸彻底呆住了,碧蓝的猫瞳里瞬间蒙上一层水汽!那幅画……连沈憬都不知道具体位置!那是小逸第一次用画笔捕捉到他……这小子……林逸看向顾逢野的目光,第一次没有了纯粹的警惕和排斥,多了难以置信的震动。
沈憬端着水杯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第七问,他物理竞赛前,习惯性的小动作序列是什么?”
“**赛前五分钟,会先舔一下下唇内侧,然后右手拇指无意识摩挲左手食指指节三下,接着会极其轻微地、顺时针甩动尾巴尖两次,最后深吸一口气,眼神瞬间变得绝对专注。**”顾逢野的声音如同复刻录像般精准,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无比。
沈逸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似乎连自己都没意识到有如此精确的序列。林逸则彻底说不出话了,眼神复杂地看着顾逢野。
“第八问,他第一次完全化猫形态,是在什么情境下?维持了多久?”
这个问题如同惊雷!涉及到沈逸最核心的秘密!
顾逢野眼底的暗红瞬间沸腾!巨大的满足感和一种分享神祇隐秘的扭曲兴奋让他声音都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去年深秋,在城西废弃的观星台顶楼。**”他看向沈逸,眼神炽热得几乎要将他融化,“那天……他心情很不好。独自一人上去,然后……月光下,我看到他……”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回味那神圣的一幕,“变成了一只……非常漂亮的、拥有三花色毛发的……成年布偶猫。维持了……大约十五分钟。”
沈逸猛地擡起头,碧蓝的猫瞳里充满了惊愕和被窥破隐秘的冰冷怒意!这件事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连父母都不知道具体地点和时间!
林逸也震惊地捂住了嘴!沈憬的目光第一次真正产生了变化,不再是冰冷的审视,而是带着一种深沉的、如同深渊般的探究。
“第九问,”沈憬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拷问灵魂的重量,“篮球场那次,你为他挡开骚扰,他呵斥你‘吵死了’时,你心里在想什么?”
问题直指内心最扭曲的角落!
顾逢野的身体剧烈地一震!眼底那片暗红风暴彻底失去了控制!巨大的羞耻感和一种被当众剖开灵魂隐秘的刺激感让他几乎要窒息!他猛地看向沈逸,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一种近乎自毁般的坦诚和扭曲的狂热:
“**我在想……**”他艰难地喘息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撕裂出来,“**他的呵斥……真好听。**”
“**他为我而炸毛的样子……真漂亮。**”
“**他心跳失控的声音……隔着球场,我都听到了……那是……为我跳的!**”
“**那一刻……我就想……把那些觊觎他尾巴的人都撕碎!把他彻底锁起来!只让我一个人看!只让我一个人……听!**”
疯狂的宣言如同最滚烫的岩浆,喷溅在寂静的餐厅里!空气仿佛被点燃!
沈逸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碧蓝的猫瞳里冰封的怒意几乎要凝结成实质!林逸则吓得往后缩了缩,尾巴彻底炸成了鸡毛掸子!沈憬的眼神变得极其危险,如同即将出鞘的寒刃!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
沈憬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声音低沉得如同来自地底:
“**第十问。**”
“**‘负责到底’,这四个字,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
顾逢野猛地擡起头!所有的疯狂、羞耻、扭曲的兴奋都在这一瞬间凝固!他死死地盯着沈憬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仿佛看到了最终的审判台。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然后,顾逢野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投下浓重的阴影。他不再看沈憬,也不再看林逸。他所有的感官,所有的灵魂,都只聚焦在一个人身上。
他的目光如同最滚烫的烙铁,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毁灭性的虔诚和一种不顾一切的占有欲,**沉沉地、死死地锁在沈逸惊怒交加的脸上。**
他开口了。声音嘶哑到了极致,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如同用灵魂镌刻誓言般的绝对力量,一个字一个字地砸在死寂的空气中:
“**意味着——**”
“**我的命,是他的。**”
“**我的呼吸,由他命令。**”
“**我的存在,只为圈禁他的所有。**”
“**他的冰冷,他的怒火,他的荣耀,他的脆弱……他的一切!**”
“**生,由他掌控。**”
“**死,为他献祭。**”
“**至死方休。**”
最后一个字落下,如同重锤砸在地面。餐厅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顾逢野粗重的喘息声和林逸惊恐的抽气声。
沈憬沉默了。
他深邃的眼眸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在顾逢野那张因为极致坦诚和狂热而扭曲的脸上,在沈逸那因为惊怒而紧绷、却又在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复杂涟漪的脸上,来回扫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