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情惑仙(1 / 2)

仙人望我来 客灯 1831 字 3个月前

痴情惑仙

神明辞世,天地自有浩劫,就像千万年前落成的罪渊一样。

凌霜拔剑,笑对苍天,眼角眉梢不无得意。

“天上星斗,地上凡人,我都不愿做了,命应该握在自己手中。”

一霎时,东海巨浪翻涌,海底深渊又起裂缝,乌云蔽日,玉山倾颓,漫山青叶纷飞。

缝隙蔓延至书山观,地动山摇,这座百年道观一瞬坍塌,化为飞灰。

飞光幽幽转醒,就见家园只余瓦砾尘埃,而他师父被卷入裂缝之下。

玄鳞气息奄奄,而尚有余力的诸人,与他非仇即怨,自然不会去救他。

飞光趴在裂隙处,只拉住了玄鳞的手臂,他自己身上有伤,根本拉不住他。来不及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飞光拼尽全力救他的师父,向周围人求助,“求求你们,不管他做了什么,能不能救一救他!救一救他!”

闻鹤雪不落忍,“你师父已经没救了,他筹谋千年以怨气冲破掠神阵,自身魂魄已残破,他多行不义,当有此报。”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凌霜拔剑自刎,鲜红的血溅落丈高,玉山飞红。

她目含嘲讽看向飞光和闻鹤雪的方向,嘴唇翕动无声说了句什么。

飞光无暇看,闻鹤雪身躯一震,擡起左手看了眼自己的掌心,用力攥紧了拳头,无声垂落。

苏春稠将这血腥的一幕尽收眼底,她本该去阻止凌霜的,却在一瞬调转方向,掠过玉山裂缝,帮飞光将玄鳞拉了上来。

飞光感激地谢过苏春稠,伏在玄鳞的遗体边泪如雨零。

苏春稠凝神注视凌霜,尸首双目睁大,唇角微微上扬,好似不瞑目。

“你可有怨?”苏春稠重复临死之前的凌霜无声的问句。

飞光擡起头,视线模糊,他有些茫然,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师父死了,即便师父不在乎他的命,可师父也是他的亲人,但是师父做了很多坏事。

书山观塌了,玉山要倒了,他从此没有家了。

凌霜想让他怨恨,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怨恨在场的这些人。

或许应该怨恨,他们甚至连师父的尸首都不愿帮他保全。

但最后还是帮了。

飞光泪眼婆娑看向那边跪坐的李道爷,以及李道爷身边那位干枯灰败的遗体,别人也失去了亲人,还是因他师父的缘故。

于是他摇摇头说:“不怨,不能怨。”

苏春稠擦干了脸上溅到的血,重重叹出一口气,轻松道:“你已然化龙,天下之大,无处不可,不要为凌霜最后一问所影响。”

“我知道,她不喜欢人间,临死想在我心中埋下怨恨的种子。”飞光用袖子擦擦泪,“神仙姐姐,我师父不是个好妖,但他有好好教我人间正道,不用担心我。”

“既是化龙,又吞过仙人心,可到九霄做个闲仙,你可愿意?”

飞光愣愣地,还不知道这青衣人是谁,已然点头了。

可笑得很,想回天的回不去,无处可归的反而能去了。

春神东君微微一笑,将怀中抱着的梅枝抛出去。梅枝如星雨落地生根,落在缝隙间,根系钻入地下,绵长不绝,将玉山裂缝的两面连接,像缝补衣服的针线一样将两面将倒的山体勾连起来。

乌云散去,赤阳耀目,山川归于安宁,水面上苍色的水鸟盘桓在沙渚上。春神东君以袖遮目,微微一笑道:“烈阳与人心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处。”

“都不可直视吗?”苏春稠行到凌霜遗体旁,她的身躯冰凉,寸寸化作了一尊石像。

此间事已了,苏春稠问春神,“仙试已结,您为何还不回您的九霄云上?”

“不着急,好不容易下凡一趟,我想看看。”

“那您可悠着点,当心凡心重了,回不去了。”苏春稠没好气地怼他。

“从方才起,你一在聊闲话,耗费仙力为他自幽冥引路,为什么不敢看他?”

春神东君端详着李不寻,看他像个呆子一样愣在原地,看他眯着眼望向他的方向。

烈阳刺眼,但他看的并不是赤阳,而是赤阳下那道缥缈的背影。

宝月师父早已逝去多年,傀儡术无法改变光阴留下的痕迹,无常之物经由阳光一晒,只剩一堆余烬。

李不寻说:“我先带师父回家,再去接李木叶回来,你回家等等我,好不好?”

“你不怨我了?”苏春稠逆光,神情讶然。

李不寻轻笑,“我不怨你,你不看我,是想看李衍还是辛羿呢?只怨你不看我。”

他低头悉心敛去宝月师父的遗骨,转身向山下走去。

闻鹤雪怪异地凝望一样眼苏春稠和春神,而后追着李不寻下山,还喊道:“你等等我啊!我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