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梁美蓁告诉她的。

她还告诉她，卓焱初中的时候成绩很好，常年都是全校前三，在学校里人缘也很好。上高中入学考试还考了个全校第二，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夕之间一落千丈。

在梁美蓁的话语里，卓焱是个毫无疑问的天之骄子，他光芒热烈到足够照亮所有人，当年有很多人都暗恋他，梁美蓁也悄悄喜欢过他一段时间。

直到卓焱性情大变。

但具体发生了什么，恐怕只有那几个最亲近的人知晓。

卓惜听完心情很复杂，越是了解卓焱，她就越发隐隐动摇。她偶尔也不禁在想，是不是因为对卓焱的偏见太深，所以总看不见他的好。

但这么多年堆积下来的情绪，也不是这三言两语能够抵消的。

卓惜从来相信自己的直觉和抉择，却是头一次产生如此不定的摇摆。

也是第一次，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念头：她要不要试着重新、不带任何偏见的，好好看一看卓焱？

不过也只是一瞬，每当念头打起又看到孟沅，想到后来的车祸和卓焱竟然选择原谅，她就逼着自己不要多想。

由于熟识，李国华开的价格确实已经全是接近市场价了，他们搞来卖也是有人员成本和运输成本的，不可能便宜太多。

前段时间抓紧多写了些稿子，还敲定了和沈光华那边几个合作，她的设计稿已经打样出来，为此还专门跑了几趟木料厂去盯样品，反复给了许多次修改意见。

沈光华看她这么认真负责，对她不免又高看一眼，已经切实把她当成了一个非常好的合作伙伴。对她既有合作伙伴的赞赏，又有对小辈的怜惜。

知道冬天家里冷，她二话不说给送了台新的立式空调放在客厅，还替她们交了半年的电费，让她们敞开了吹。

预计开春的时候卓越光华就会开启新一轮展销会，届时会大力推广这个新产品线。卓惜和她后面的合作重新签了一个提成制，虽然给到的点不算太高，但只要多卖一套就是多一份钱。

卓惜现在早已又恢复了小富，买台电脑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看了几个牌子，听了配置，又和他讨价还价一番，终于花了一万一拿下了苹果去年8月才发售的新机IacG3，还是果冻色，卓惜挑了台蓝色的。

李国华看她也还算爽快，没收她安装费，跟着她一起上门安装。

卓惜依旧打算把电脑安在孟沅房间，进门前还拦了他们一下，让他们先等等，她得看孟沅方不方便。一看孟沅房间干干净净，压根没人。

奇怪了一会儿，她也没急着联系人，先让他们进来了。

李国华安装电脑，卓惜在旁边盯着，方浩这还是头一回上来，没他什么事他就问了一声，到处转了转：“卓惜，你家门口怎么还放双皮鞋？还有外头走廊顶上挂的那两条裤衩子，都是男士的吧？你们家哪来的——”

卓惜啧声，拉了他一把：“你小点声！非要嚷嚷的全世界都听到啊？”

“啊？”方浩还不明所以。

她无语，还是解释了两句：“毕竟只有我们两个在家，还是未成年女生，万一被小偷贼标记了怎么办。挂这个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皮鞋是五楼老教师闺女帮他清出来准备丢的鞋，卓惜想花钱买下来在家当个掩饰，对方听了直接送她了，反正也是不要的鞋。裤衩倒是买的新的，一共买了四条，换着偶尔挂在外头。

想着没穿的痕迹太假，卓惜还当睡裤穿了段时间，意外发现宽宽松松还怪舒服，夏天都可以直接穿出门了。

不止这些，门口的柜子里什么自制辣椒水喷雾，双截棍之类的都有。这年头没有阻门器，她就请了锁匠又在门闩上多打了一条链子锁，双重保险。

还抽空花钱在人才市场找了几个不同年龄段的人，拿着自己写的本忽悠他们说是录故事，实际上是为了偶尔用收音机放放证明家里有大人，也有男人。

能做的安全措施她尽量想全，她和孟沅也算有了些安全感。

—○>—

孟沅解开书包，把之前做过的笔记和整理的题测都拿出来，分别放在书桌上。

哪怕房间暂时只有她一个，她也没敢随意离开座位到处走，生怕被误解乱动东西。

卓焱的房间她之前还在这住的时候，因为要借电脑，所以来过好多次，不算陌生。

他房间很大，有一整面墙的玻璃书柜，里头摆着一些小人玩偶。书桌也琳琅满目，除了电脑以外大多是小东西，各种包装的扑克牌呀，各种颜色大小的陀螺和溜溜球什么的，还有那种积木拼成的直升机坦克。

书桌边还摞着几排鞋盒，全是名牌鞋。

正局促着，卓焱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放在她面前：“吃，刚切的。”

孟沅默默看了眼里面被削的东少一块西缺一角的苹果和橙子，再看他指侧出去前还没有的创可贴，有了猜测：“你亲自切的吗？”

卓焱方才还懒散的神情一下变得不自然起来，他下意识收回手背在身后，嘴上傲娇：“让你吃你就吃，问这么多做什么？”

话说完，瞬间后悔了。

他是不是太凶了点？

赶紧又咳咳两声，语气放缓：“我的意思是，吃吧，不够还有。哦，昨天还有人送了我爸一箱车厘子？我记得好像是在书房吧？你等会儿啊我去找找。”

眼看他又要出去，孟沅赶紧将人喊住：“可以了不用了，这些都吃不完，我们还是来聊聊你的学习计划吧，晚点我该回去了。”

之前卓焱也约她好几次问她有没有空出来玩，都被卓惜拉着她忙别的去了。孟沅自觉亏欠，所以卓焱说想让她帮着制定一下学习计划，她几乎没犹豫就答应了下来，趁着今天卓惜去看电脑，赶紧过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她还有点心虚。

卓焱顿了顿：“好吧。”

孟沅计划做的很认真，她向来仔细，又关乎学习。之前辅导卓焱一阵子还意外发现他基础其实很扎实，给他定的计划也是一些公式套用和比较难的题目练习。

卓焱的成绩稳定得有些诡异，就像是把分数刻意控制在某个区间内上下小幅度浮动一般。说好也不算好，但其实也没有太差，校内一百五还是有的，起码各科也都能及格。

光是准备就花了孟沅好一段时间，零零散散挤着时间出来做，好在卓焱也渐渐听了进去，表示会严格按照她的计划来。

说了一个多小时，孟沅口干舌燥，卓焱去给她拿了瓶水。

休息了一会儿，看时间也差不多，她收拾了东西要走，卓焱却喊住了她：“今天叫你来，还有件事。”

“什么事？”孟沅疑惑地小幅度歪了歪头。

“要不要来我家过年？”憋了这么久一口气问出来，他反倒松了口气，“你，还有卓惜，一起。”

担心她不答应，顿了顿又补充：“我妈的意思，她挺喜欢你和卓惜，你们过年反正也就两个人…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少年脸上第一次浮现说错话的懊恼。

一时谁都没再说话，气氛也变得有些凝滞。

过了片刻，就在他绞尽脑汁想想怎么找补的时候，孟沅终于出声：“可是，这样不会太打扰吗？毕竟是你们一家人团聚的时刻……”

有戏！

卓焱心中一喜，想也没想擡头望向她。她也正好在看着他，视线直勾勾撞在一起：“哪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说法？”

“只要你想，这里就是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