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李契活着,他从此日日考虑着怎么去摆脱他,因为奶奶和小宝一辈子被他周遭的恶臭环绕着,去过恶心又污秽的一生。
凭什么,可是凭什么!
他不要被拖拽。
造就他如此活着的所有人,都会被他找到,所有人都不会放过!
“去死吧,李契。”任从舒嘴角勾起偏执疯狂的弧度,抓起一旁尖锐的石头,高高举起,朝李契的脑门砸去!
“啊啊啊!”
展眼间鲜血一片!血溅到了任从舒脸颊,他似乎失去了思考能力。
直到突然响起的警鸣声。
任从舒思绪才被拉了回来。
有人报警了!
任从舒扔掉手里的石头,猛地抓住李契的衣襟,“你不会敢说有人打了你是不是?好好记住今天的疼,我能打掉你的牙一次,就能打掉第二次!”
说完任从舒狠狠如扔垃圾一样将李契扔倒在地!
迅速抓起地上刚刚和李契撕扯互殴散落一地的书本和折断的笔。
他将东西全部捡起来,脱掉带血的校服塞进书包,从小路逃离了这个地方,
地上的李契头痛欲裂,望着任从舒的背影,“不识好歹的东西,我会杀了你的,等着吧!贱人!”
任从舒稍顿住步子,但没有回头看,径直往前走去,看他一眼都脏眼睛。
李契被他打到半死,他可以打得过他,那他那些小弟呢。
带着奶奶和小宝搬家呢,会不会好一点。
可是会很麻烦。
马上就要考试了。
任从舒背着沾着泥巴的书包擡头望了望天,风绕着他吹脸颊的擦伤火辣辣地疼。
这样回去奶奶会担心。
任从舒没有选择回家。
他的伤都是皮外伤,买信息素阻隔器已经把身上所有的钱都花了,任从舒没打算买药擦,过两天就好了。
他在学校不远处一处石头堆积起来的怪墙下坐下,还有两套试卷没做。
任从舒坐在地上将书包放在一侧,用书铺开在双膝,卷子展开,开始找笔。
翻翻找找,三只笔,两只都被折断了,还有一只剩个墨水,细的捏不住。
手机也有些摔坏了,任从舒凝望着手里的卷子,觉得周遭的一切都是他的处境,他做的出来这样的题目,却被许多东西裹挟着,前后都找不到希望。
情绪在一瞬间如奔流的河流,任从舒死死咬着唇,眼眶被朦胧的雾气附着。
渐渐地,他看不清面前的选项,没有预兆的眨眼间,一滴泪砸到手中的试卷上,似要将他烧个对穿。
试卷被泪水打湿。
再难的时候他都没有哭过。
貐口兮口湍口√7
除了像现在这样,清清楚楚地看不见未来。
任从舒没擡手擦泪,第一次纵容了自己。
“哒!”地一声响起。
眼前的白,多了一份其他的颜色。
任从舒眼睛里蓄着的眼泪啪嗒地落下,眼睛才变得清晰,是一支钢笔。
很漂亮的款式,正正地落在他面前的试卷中心位置。
任从舒红着眼眶擡头望去,凭空生出几分破碎。
陈有津单肩挎着书包,鎏金散在他的校服肩头,干净让人想藏起来,高大的影子包裹着任从舒,居高临下地站着正盯着他脸上的伤看。
任从舒知道他的意思,却哑着嗓子连一句谢谢都说不出来。
“你好像每次都在受伤。”陈有津眼神敛下,任从舒脚踝的红肿明显又刺眼,脸上脖颈也浸了血。
“上次的人?”陈有津问的直接。
“他没打过我。”任从舒张了张嘴,他觉得自己好久才说出这一句话来。
“这样能去想去的地方吗?”陈有津的话像锋利的刀刺进任从舒心脏,但和别人和自己问这句话的时候不同,心脏贯穿后淌过的是暖流,是清清楚楚的没有恶意。
“不知道。”去不了,就重新来过。
陈有津在他面前半蹲下来,而后拿着钢笔在任从舒的书上写下几个数字。
“这是我的号码,需要帮助可以联系我。”
陈有津说:“好好学。”
他的声线还是那么特别,那么好听。
“嗯。”任从舒承诺般接了他的话。
任从舒看着陈有津快速写出那几个好看的数字,垂眸看见的是对方长而黑的睫毛,每扇动一下,就带动着他的心脏怦动一次。
那天,任从舒第一次想。
他会不会真的是个Oga。
才会因为一个Alpha心跳动那样快。
任从舒看呆了,以至于陈有津走了他还没反应过来。
再擡头,对方已经挎着书包走远了。
而他怀里,多了几盒不知道什么时间放下的药,和创可贴。
应该是在学校门口买的,创可贴是学生喜欢的卡通款式,上面有粉色的小熊。
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陈有津。
甚至没来得及告诉对方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