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让你知难而退，没叫你迎难而上

上午十点。

刺眼的阳光从十五层窗外撒进大楼，一切安排有条不紊，周斐却人生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如坐针毡”。

上次和Olivia的交流有了效果，不过并不是什么好效果。

蒋恒舟留下的早餐被她吃掉，周斐不疾不徐来到办公区时，Olivia已经到了。

“早啊，Olivia。”

周斐热情地打招呼，并试图送上一包她新买的咖啡豆拉近关系。

神情严肃的Olivia并不买账，既不回应早，也把她的示好丢在一边。

“PJ不养闲人，把你那些攀关系走渠道的心思通通收起来。”她说，“从今天起你不是我组里的人，去Sophia那报到，她会告诉你该做什么。”

看着Olivia，周斐又气又急。

她以为那天聚餐结束迎接二人的会是冰释前嫌，却没想到是当头棒喝。

但急和气都没有用。在异国他乡，周斐不是“周家女儿”，而是“组里那个花瓶实习生”。

周斐还是如她所说找到新组长Sophia，白人女性，神态和Olivia如出一辙地严肃。

“十点开会，你和其他实习生一起旁听，做好记录。”

接着就到了十点的会议。

这场会议极大地考验了周斐的记忆力和理解能力。曾几何时，她吐槽杜祈悦做咨询的前男友Andrew不说人话，直到亲身经历，她才开始懂得Andrew的所思所想。

“新兴渠道客户数据系统搭建工作现在进行到……”

周斐不懂，为什么连货品陈列都能说得如此学术，一个个定语砸下来时她的晕眩程度仿佛回到蒋怀冬的肉体诱惑期。

一场会议下来，周斐只觉得惊心动魄。

当晚，周斐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拨通蒋怀冬的电话。

“蒋怀冬，你之前写在我简历里那个SQL还记得吗？你应该懂吧，教教我怎么入门。”

……

电话这头的蒋怀冬没想到，周斐主动给他打电话为的竟是这事。

SQL是比较基础的编程语言，对于蒋怀冬而言当然简单。于是男人冷着脸告诉她几个在线练习网站和基础语法。

周斐边听边记下蒋怀冬的话，又要接触的新知识让她止不住皱眉。

“我知道了，谢谢。”

这声谢谢听得他心头一堵。

“没什么其他想说的吗？”

周斐已经着手翻起产品陈列报告资料，闻言随口道：“嗯？想说的？哦我还想问你知道怎么用SQL查询产品回转率吗？”

“周斐。”

蒋怀冬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沉浸在规划中的周斐都听出几分怨气。

如梦初醒般。

周斐柔和道：“你的伤口怎么样了，还疼吗？”

“你还会关心我吗？”

说着，蒋怀冬转成视频打回来。

镜头照出他淤青未消的脸，嘴角和额头的皮下血肿最严重，是出门会被怀疑遭遇恐怖袭击的程度。

蒋怀冬看见镜头前扎起头发正对笔记本的周斐愣了一下，随后画面切换，看起来是低头划手机。

“周斐。”蒋怀冬被她无所谓的态度刺了一下。

“看你这样子出不了门，今天都会在家吧。”

“嗯。”蒋怀冬声音闷闷的。

“好，我买了东西，待会儿送到你记得收。”

“买东西？”

“消肿和伤口消毒的，外用内用都有，我记得你家一楼的医药箱空了。”

这下轮到蒋怀冬愣住。

“按时吃药，冰袋用完放冰箱，好好吃饭。”

周斐是下意识吩咐，之前和杜祈悦住宿舍时每次她生病她都会说上n遍。

电话那头的蒋怀冬半天没声音，惹得周斐反应过来时看向他。

“你没挂电话？那怎么不说话。”

……

蒋怀冬难得语塞。

周斐的关心像在他心海扔下一把小石头，表面风平浪静，内心却被余波震荡良久。

“好……”

他本想说“好，我会记得的”，但转念一想，话变成了：“好，但我最近很忙，不一定想得起。”

忙？

周斐太懂了。

因为她也很忙。

前二十几年没忙过的事全在实习期找上来。蒋怀冬给她美化过的简历太完美，这帮她从候选者里脱颖而出后又惹来不少麻烦。

就比如说眼下棘手的新语言，要她自己从头开始啃。

“手机提醒事项是摆设？”周斐没好气。但目光转到屏幕，看到他的惨状时又撇了撇嘴。

蒋怀冬勾了勾唇，唇边的淤青更显眼了。像水墨画在最后一笔时不小心洇出墨迹。

“你提醒我吧，不忙的时候给我发条消息，这样不会忘。”

蒋怀冬的心思一眼被她看穿。

但她笑道：“好，我会提醒你的。”

因为她不知道还有几样东西要学，蒋怀冬是现在最靠谱的人了。

“组长给你安排什么任务，跟我说说？”

周斐两三句概括了手上的任务，蒋怀冬点点头，竟真的给出些听起来相当可行的建议。

二人聊着，送药的外卖就到了蒋怀冬家门口，药被取回，蒋怀冬对着镜头消毒。

周斐支着笔记本复盘市场报告，开始按照蒋怀冬建议的思路梳理每一类零售客户数据的结构。

万事开头难。

会议上听得头晕的周斐理所当然地觉得这任务难如登天，但真正做起来时才发现，其实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难。

手机这边，消完毒把冰袋送入冰箱的蒋怀冬忽然想起什么。

“前天去超市买回来的购物袋你整理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