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我们俩，你在叫谁？
六月的纳帕谷气候宜人，晚风凉爽，不少新人都会选择这个时候举办草坪仪式和户外晚宴。
周斐和Noah成功互换了联系方式，Noah离开后，周斐心满意足地取了杯酒。
鸡尾酒会上不仅有常见酒类，还有婚礼定制酒，就比如周斐取的这杯。Eva’sOldFashioned，以新娘名字命名，口感很像大都会，但青柠味更重一些。
新娘定制酒旁是一杯以新郎名字命名的Lia’sBsh，蒋怀冬伸手取走，喝了一口扬了扬眉。
“怎么这个表情？”周斐看他反应笑了笑。
“度数不低，出乎意料。”
“出乎意料？”周斐的笑里带着调侃和引诱，“看名字就看得出，Lia’sBsh，新郎的脸红心跳期。你心跳过速的时候会很清醒？”
她说话时，蒋怀冬似乎真的有些惊讶。周斐理解为他没看到酒杯前的名牌，结识Noah心情大好的她决定好心一回，伸手示意他写着酒名的铜质名牌方向。
名牌在周斐左侧半步远，蒋怀冬绕了半圈走过来，微微俯身，查看名牌上的小字。
“原来如此。”
看着附身的男人起身，再拿着酒杯绕回来时，周斐自然垂落在身边的手被什么勾了一下。
下意识低头，再擡头，撞进男人早有准备的笑眼。
“你这是在勾引我？”
周斐说话时下意识蜷了蜷掌心，被他手指带过的地方一片痒意。
蒋怀冬扬了扬眉，笑道：“礼尚往来而已。具体什么性质，要看你怎么定义刚才偷袭我的行为。”
他在说周斐和Noah交流时勾他的小动作。
狡猾又嚣张的挑衅犯。
“什么行为？”周斐故意装作不懂，“哦，我刚刚聊天的时候摆手不小心划到你了？不好意思，无心之失。”
蒋怀冬闻言向前半步，两人间压缩成危险距离，他盯着周斐眼睛。
“无心之失吗？”
两人在边缘的酒桌旁。草坪中央的人三两成伙聊着天，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可我是有心的。”
话出口的一刻，弦乐的演奏声都小了很多，此时是加州的黄金时刻。落日金光里，葡萄藤在微风中轻晃，空气中散着橡木桶和霞多丽的香气。
蒋怀冬放下酒杯，单手捉住t她刚才在他手间作乱的手，用另一只手摊开她掌心，手指覆在上面。
“周斐，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你为什么从来不问问我的意见？”
说话间，蒋怀冬的手指在她手心描摹。触感被无限放大，似乎能清晰感受到他的指纹。
“我想干什么？”
“你想像我之前勾引你那样勾引我，利用我报复蒋祖成和我自己，对吗？”
蒋怀冬的手指没停下，一笔一画。
“嗯，那你的意见呢？”
周斐笑着看他，这次竟轻而易举地松了口。
“我可以，你可以随意利用我，我接受你的报复。”
蒋怀冬的手停下了。
她感受到了，他一笔一画在掌心写下的字。
弦乐重奏更换了曲目。
从流程上讲，美国婚礼与国内比较区别不大。半小时左右的仪式，牧师开场，伴娘伴郎，花童戒童和新人入场，交换誓言和戒指后亲吻。仪式后是鸡尾酒会，再然后就是眼下的正式晚宴。
晚宴在宴会厅内。
年轻新人在美好的浪漫氛围里开场祝酒，致辞，献上婚礼现场的第一支舞。
正餐味道中规中矩，周斐和蒋怀冬坐在一张桌子的对面，周围都是对新人的探讨和祝福，没人再提起刚才的话。
蒋怀冬看着新人跳舞，脑中却不断回想周斐刚才的表情。
得意和恶劣交织。
你接受？我不接受。她说。
周围一片欢乐祥和，他的心却如坠冰窖。
他明明已经说服了自己。
他告诉自己他可以，他愿意放下尊严和顾虑满足周斐的报复欲，他愿意做她趁手的刀，哪怕她的目标里也有自己。
可是为什么？可是为什么？
周斐还是不愿意。他无数个日夜的内心折磨后得出的答案，他人生第一次献出的真心，在她眼里就这样一文不值吗？
耳边的弦乐声和人声逐渐消失，蒋怀冬又想吸烟了。
心脏像被铁链缠住，铁链的两头极速收紧，喉咙干涩，喘气艰难。
忽然，一阵剧烈的欢呼声响起，把蒋怀冬心上无形的笼罩震出缝隙。
“恭喜！”
“grats！”
“Félicitations!”
蒋怀冬下意识朝人潮中心看去。
这才发现他的自我怀疑不知持续了多久，久到舞会结束，新娘召集人群抛出了手捧花。
这阵欢呼来自宴会厅中央。
许多人对婚姻敬而远之，婚宴情侣不少，但真正愿接手捧花的不多。现在是浪漫流行而承诺贬值的时代，许多人对婚姻的观念都完全不同以往。
婚姻嘛，爱是爱的，但爱能抵过漫长岁月蹉跎吗？谁都不确定。
所以这些接手捧花的人里有不少是凑数的。只给新娘撑个场面，并不伸手去接，心里默默把接手捧花的艰巨任务托付给其他人。
还好有人接下了这束花。
在一片把手捧花当躲避球看的人群里出现了异类，这人甚至跳起来接。手捧花稳稳被抓住，凑数和围观的人群为这位勇士的勇气欢呼。
蒋怀冬也看过去。
周斐。
他恍惚了一阵。
她满脸笑意地跟新娘寒暄，拿着花束在耳边晃晃感谢大家的祝福。
距离太远，蒋怀冬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不过跟那群人聊了一会儿后，周斐就带着那束摇晃的马蹄莲来到蒋怀冬身前。
新娘的手捧花很讲究，看得出花了心思。高矮不一的粗杆马蹄莲被白色丝带缠绕，丝丝缕缕的喷泉草点缀其中，大气美观。
“送你了。”
比手捧花更大气美观的周斐如是说道。
蒋怀冬漆黑的眼底翻涌着不可置信。周斐把他当什么了？刚才还不屑于他的真心，现在是在干什么？
周斐见他表情冰封又一动不动，索性直接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擡起，把手里的花放在他手心又按着合上。
“怎么这幅表情？你不喜欢这花？但不喜欢也不能扔掉，新娘会伤心。”
她竟然还关心新娘伤不伤心。
“周斐，你把我当什么？”
花被他狠狠握住，花杆底部被压力收紧，错落有致的马蹄莲受到连锁反应朝四周散开。
周斐用单手拢在马蹄莲旁以免掉落，另一只手随即勾在他后颈把人往下带。
“怎么，生气了？”
周斐凑到他耳边说话，语气里都带着与他完全相反的轻快。
“别气了，是你说我可以报复你的，现在报复结束，快放过手捧花吧，嗯？”
听清内容的蒋怀冬心头一震。
“你说什么？”
蒋怀冬迫不及待地看她眼睛。
“我说，别这副表情为难自己，我心疼。”
两种极端情绪的交替没有时差，压得他喘不过气的铁链倏然变成翅膀，整个人飘飘然了。
“周斐……”
周斐把手按在他唇上打断。
“话留到晚上说，那边还要找我。”
周斐走了，身上的香气还留在周围，蒋怀冬看着手捧花出神。
新娘邀请周斐一起切蛋糕，周斐抢到花后送得不显眼，但毕竟是公共场合，避免不了有些人看在眼里。
“那真是他女朋友啊？怪不得蒋怀冬被拿下，这也太有手段了。”
俞向育就是偷偷观察的其中一员，见此场景不禁感叹。
“我说什么来着，没错吧。”饶青扬了扬下巴。
“太牛了，看得我也想谈恋爱。”
“谈个屁，数据蒸馏做完了吗。”
俞向育收回视线，“那为什么只管我不管他？他也是团队一员。”
“他马上……”饶青意识到自己险些把大事说漏嘴后马上调整过来。
“管好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