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有人跳楼了
周斐单独约见了安季，地点是她精心挑选的，高端私密，适合谈事。
“你怎么有这么多私藏？这个店从没和我推荐过啊。”安季来的时候也很惊喜，周斐是用了心思的，酒都是市面难寻的款，而又恰好符合安季口味。
周斐笑着叫来服务员，一口气下单好几款酒，大有不醉不归的意思。
“说吧，这么大手笔的叫我来是什么事？”
前两天蒋怀冬的试探给她提供了思路，周斐三言两语拐到安峰身上，暗示她爸周文州有意接近安峰，先来问问他的意思。
安季没立刻搭话，手指放在杯脚处撚了撚，“周斐，当初找我交朋友是你说的吧。”
周斐看着他的反应嗯了声，有种不好的预感。
“朋友之间，聊投资可以，喝酒可以，但这种事……”安季抿了口酒，目光却落在周斐身上，“不合适。”
最近这段时间和安季的接触太顺利，顺利到让周斐都快忘了，作为安峰的儿子，他的心里防线远比看起来高深。
“今天怎么没叫蒋怀冬一起过来？”
拒绝的话说完，安季若无其事地把话题往轻巧的方向引。周斐的心思他理解，毕竟是生意人，想接触更多可能再正常不过，不过他不打算在自己身上给周斐开这个口。
“他在忙吧，前几天听他说在参加什么开发者大会。”
周斐只能顺着台阶下，最近一段时间她也没见蒋怀冬，只听说他在忙自己创业项目的事。
安季点了点头，“GDC，他们游戏领域的会。”
周斐的目的没达成，但局还要继续，两人围着酒桌聊了不少酒和投资的事。
“今天可多谢你了周斐，没有你的话我很难一次性喝到这么多喜欢的品种。”
两人分别时，安季还是笑着的，以稀松平常的语气和周斐开着玩笑。
“我的酒没有白喝的道理。”周斐伸出根手指，故意道，“海城那个化工集团的项目记得带我一份。”
“哈哈那当然，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
两人分别上了车，安季的车先驶离，周斐坐在自己车子后排收敛笑意。
“周总，我们是去知味斋还是回家？”司机还是老李，周斐如果白天出门，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商场和知味斋。
“回家。”
车缓慢行驶在路上。此刻是落日时分，渐变的晨光与暮色间交织着半轮橙红光晕，车水马龙的光景里，蒋怀冬说过的话被忽然记起。
最近的事太多，周斐已经很久没想起上次马尔代夫的经历。海钓后的又一天，杜祈悦提议和任译他们出海追海豚，周斐也在其列。
当天出海坐的是双体船，下午五点半左右。行驶到海豚常现海域时，杜祈悦到船边兴奋地拍照记录海豚出海的画面，任译在她左右记录杜祈悦和海豚跃出的海面。
周斐坐上层露天位置，戴着墨镜眺望海平面，同样的落日时分。
“对看海豚没兴趣？”伴随着脚步响起的是男人的声音。
周斐没说话，她和杜祈悦追过很多次的海豚的原因自不必解释，没给男人一点反应。
蒋怀冬站在里周斐不远的位置，兀自点头，“我也觉得落日更好看。”
“听说过一种说法吗？晨昏线是宇宙的心跳。”知道周斐不会有什么反应的蒋怀冬继续开口，“地球的晨昏线不断向前推进，每一刻都在改变，就像心脏跳动时带起的脉动。”
周斐回忆起前两天任译在船上给杜祈悦讲时间膨胀的概念，心想着这两个好朋友果然是一路人。
“如果把整个太阳系甚至宇宙的时间尺度都纳入考量，晨昏线的移动就是宇宙在漫长岁月中的每一次脉搏起伏。”
“没听过。”周斐在绝美的海景中，相当无情地打碎了蒋怀冬精心营造的浪漫滤镜。
他不怒反笑，转过头看她，半边侧脸罩在不甚明朗的落日余晖下。
“没听过就对了，因为是我自己编的。”
几个月过去的今天，江城落日时分，蒋怀冬的话又被记起。倒不是因为别的，是蒋怀冬的存在让她不禁想到安季的态度。
之前无论是酒庄、餐厅还是夜店，有蒋怀冬在的场合，安季总是一副认真和他讨论的神情。而从众人的谈话中也能推测，安季之前嘲讽李恺的姿态并非托大，他确实对自己投资的许多领域都有见解，不是李恺或韩易扬那种随意玩乐的心态。
今晚的安季和之前不同，这种不同不是体现在谈话氛围上，而是对话深度上。
“虽然现在很多人喝Tequi都会配盐和柠檬，但这个习惯的起源其实很滑稽。”
安季笑着和周斐说话，“20世纪初的时候墨西哥有一场流感爆发，当时的医生建议人们这样喝，原因是他们觉得酒精可以杀菌，盐能补充电解质，而柠檬又富含维C，有助于改善免疫力。”
周斐也顺着他的话开玩笑，“那不就跟网上啤酒泡枸杞的段子差不多？”
“哈哈哈是啊。”
聊到海诚的新投资时，安季会用最容易被理解的浅显词汇交流，周斐没特意说如今投资的事她也颇有理解，只顺着他的意思聊。
两人笑着，表面看气氛很轻松，安季也没有卖弄的意思，但周斐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向下兼容的倾向，而这种倾向让她很不自在。
安季显然也是调查过她的。周斐的人生轨迹，在安季眼里正如之前荆瑜评价的一样——成绩普通、家境普通、经历普通。上学时成绩平平，回家后投资水平堪忧。虽然人有意思，与人交往手段也够高明，但这两种层次的评价显然不在一个体系里，所以这种向下兼容也是一种不得已。
“韩家和任家那几个孩子我最看不上！整天没个正形，吃喝玩乐像什么话？祖业迟早折在他们手里！”
这是某次蒋祖成家宴说过的话，周斐当时还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脸上笑着说对，心里骂了他一万遍。
但经过今天周斐转头来看，蒋祖成说得毫无道理吗？并不尽然。
杜祈悦作为她最好的朋友都开启了自己的事业，而她现在和人交流还需要让人下意识在言语间“照顾”。
“周总，我们到了。”李叔开口提醒。
“嗯，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