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chapter89西语“钟誉，你……

盛明之眼中依旧茫然,并不是因为他的话，她听懂了。

她茫然的只是钟誉说的最后那四个字。

但你没有。

在感情长度的问题上，她太较真,较真到不敢给保证。

钟誉扯唇笑了笑,有那么点涩，像意式浓缩，后调还有那么点酸：“我想了一下,也许我们是不应该复合。到现在,盛明之,这么久了，我甚至不知道你当初为什么执意要离开我,我们之间好像永远都差一点,你觉得呢？”

一句无法反驳的话，正中盛明之心怀。

她想他并非在埋怨她,然而确实有无数的瞬间,她并没有敞开心扉。

盛明之很是勉强地弯了弯唇角,说：“是这样。”

除了苍白的三个字,她说不出任何话。

钟誉也因为这三个字沉默。

现在看来,有太多事情被盖棺定论得太早,以至于连回寰的余地也被堵死了。

盛明之主动去吻他,两唇相接,都太过于冰凉。她抓着他的肩膀，让他回应自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似乎没有别的办法了。

如果永远都差一点，那就永远补不齐那一点,他们像转盘边缘的两个人，要维持平衡，也走到过对方的位置,但无论如何都不能相拥。

盛明之离开他的唇，让自己恢复平静。

她不喜欢在情绪波动的时候做任何决定。

面对她的无助，钟誉始终没有回应。

他乘坐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机而来，得到的是一个彼此都束手无措的答案。

只有这样了。

她退回到保持距离的位置。

钟誉望着她，惊觉自己的神情是否带着残忍的漠然，他想努力地调整一下，但无济于事。

他并非不愿意退让，但只有一点不可以，他永远不可能接受盛明之说有一天会不爱他。如果可以接受她短期的恋情，那他在她心里跟其他男人还有什么区别？那他们互相怨恨这么多年的意义又在哪里？

钟誉承认自己一直以来都很贪心，尤其是对盛明之，他要的就是她能给出独一的爱，且此生不再分给别人。

哪怕此时此刻，只是一句谎言。

这样的沉默让盛明之很难受，她迫切地想找个话题，想打破他们之间一直以来的僵局。

垂眸，眼神落在他黑色的裤子上。

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问道：“你的腿好全了吗？”

其实已经好几个月了，就算伤筋动骨一百天也该痊愈，盛明之只是意识到自从滑雪场分别之后，她并没有关心过这个。

说实话心里当然有一些愧疚，早知道这样，她当初就换一个方法让他死心。

现在死灰复燃，还挺难的。

钟誉答：“好了。”

他不知道她问这个有什么意图，但现在的氛围逼仄，他也迫切需要说一些话。

盛明之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点哑：“你不知道自己对西瓜酮过敏对不对？”

他当然不知道，不然不会傻到闻见她车里那么浓烈的香水味还开去上班。那天他应该感觉到异常的，盛明之明明很久没开那辆车，怎么气味不淡反浓。

很久之后钟誉才想到这一点，他觉得自己完全昏了头，而她恰恰利用这一点。

盛明之的聪明，胜过任何人。

她的表情从麻木变得有一些得意：“但是我知道，钟誉，我为什么会知道？”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会知道？”

钟誉皱起眉。

盛明之的笑于是咧开了，越发得意，她享受这种掌握别人不知道的秘密的感觉。

“你记不记得之前在加州，你每一次陪我去医院？”

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现在提起来有些老掉牙，不过盛明之不在乎这个。那个时候她身体不大好，几乎隔几个月就要去一次医院做检查、开药，然而药开回来又不愿意吃。结婚之后每一次去医院都是钟誉陪她，后来他先回国，每次去加州看她，也少不了这个流程。

每年一次的体检，盛明之比较在乎这个，他无所谓，但太无聊，也就跟着做。

检查报告都在盛明之手里，他一次都没看过，她也没提过。

过敏原筛查，钟誉没有特别致命的过敏原，就连西瓜酮也非常轻微，所以平时盛明之喷香水，他早就习惯了。

盛明之支起膝盖，眼中恢复了她一贯兴致盎然的神采：“你的体检报告我都会看。”

钟誉插嘴：“从哪一年开始？”

他才不相信她看了很多年。

盛明之被戳穿，哂笑道：“前年。”

这个时间不偏不倚，是她刚回国的时候。她的关心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怎么说都更加正常。

钟誉笑了一下，看不出来是信还是不信。

他们之间的话不用说得那么鲜明，盛明之想说什么，钟誉已经听出来了。她想说她爱他的时间很早，他没有发现。

他是有一点难受，察觉到自己的愚钝是一件非常容易产生自厌情绪的事。

但撇开这些，钟誉竟然很平静。

很早就开始爱他，也不证明会一直爱他，这事有最鲜明的例子，就在他们之间。

盛明之看见他的态度了。

她从沙发上起来，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回房间之前望了他一眼。他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一动不动，简直像是一座雕塑，她嘲弄地挑起唇。

在此之前盛明之从来不觉得人生有什么难事，就算有，也被她完美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