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之想到这里，心里密密麻麻地涌起酸意。

她蹲在他边上，托着腮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决定不吵醒他，刚要起身的时候，手被他捉住。

钟誉微微睁开眼，嗓子哑着，意外有一点性感：“盛明之，我头痛。”

“怎么了？”

“不知道。”

他挪了个位置，拉着她坐下来，头自然就躺到她的腿上。盛明之的这条睡裙很薄，隐隐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小腹，痒痒的。

盛明之怀疑他是流感没有好，但摸了他的额头，并没有烧。

她狐疑地戳了戳他的肩膀：“你不会是装的吧？”

“我巴不得早点从你家离开，有什么可装的。”

“那怎么办，我这里没有治头痛的药，要不先吃一点止痛药缓一下？”

“不要。”

盛明之被他拒绝，撇了撇唇，再没说什么，钟誉也不再说话，双臂虚虚环着她的腰，再次睡过去。

她察觉到此刻应该无事可做，便往腰后垫了个枕头，继续睡回笼觉。

盛明之已经很久不做梦了，在这几个小时里，过去很多年的回忆走马灯一般在她的脑海重现。场景并非全都真实，不少的人和事杂糅在一起，让她脑海中的思绪有一点乱。

推她下水的人好像变成了钟誉，又好像是她拉着钟誉一起往水里跳。

是她主动翻开那一本西语书，向他翻译那一句句子，可究竟是什么意思？梦里也不知道。

是她穿着银色睡裙去找他的那个晚上，他们接吻了。

是十八岁的那个盛夏，钟誉将她拒之门外。

敲门声一直在响，而没有人为她开门。

盛明之一瞬间惊醒了，目光投向被白色半透明纱帘遮住的阳台，已经接近黄昏，天色昏暗，但看不见夕阳。

一种奇异的荒凉感遍布全身。

盛明之下意识地看向自己身边，钟誉不在，就好像梦是真的一样。

她侧躺在沙发上，身上盖了一张灰色的毯子。

她闻到一点海鲜拉面的香气，回头，发现钟誉正在厨房里。他穿着她的围裙，腰间系带，正把面汤倒进两只碗里，隔着距离都能看见腾腾热气。

这种速食拉面，盛明之一直觉得煮起来最好吃。

察觉到钟誉要转身，她连忙闭上眼睛装睡，但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她醒了，只是在冰箱里拿了两颗蛋和吐司，给她□□吃的法式吐司。

枫糖的香味飘到盛明之的鼻子里，她饿了。

钟誉先端了两碗面出来，然后再进去端那盘法式吐司。

脚步声渐近，盛明之还是闭着眼睛，听见一个声音来自上方：“盛明之，别装睡了。”

她猛然睁开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起来吃饭。”

钟誉还是冷着一张脸。

她乖乖地从沙发上起来，坐到钟誉的椅子边上。

他指了指离他有点远的那张椅子：“你坐那里。”

“我想坐哪里就坐哪里。”

钟誉瞥她一眼，自己坐到那张椅子上去，铁了心要跟她保持距离。

盛明之才不管，她切下一角吐司，满足地塞进嘴里，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吃。

钟誉冷不丁问：“你又梦到我了？”

她警惕地直起腰：“干什么？我说梦话了？”

“你又让我去死。”

她惊讶：“我这么没品？”

钟誉回以一个冷笑：“你知道就好。”

“假的吧？”

“嗯，假的。”

盛明之嘁声，她一整天的心情因为这顿晚餐好了起来，没谈好的事情，其实也可以从长计议，反正她不会放弃。

钟誉拿着汤匙在碗里搅了一下，漫不经心说：“你冰箱里东西还挺齐全的，连枫糖都有。”

盛明之刚要回答，先看了一眼他，总觉得他在试探。

她托着腮，说：“是呀，都是我自己买的。我现在独立生存的能力非常强大。”

钟誉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

她又说：“买枫糖是因为我也想做法式吐司，但好像还是你做的更好吃。”

钟誉的嘴角飞快地扬了一下，被他压下去，又极其冷淡地应了一声。

好在盛明之狡猾，将他一点细微的表情都尽收眼底。

她叹了一口气，说：“你要是不愿意留下来就算了，我不勉强你。”

他拿着汤匙的手一滞，没好气说：“吃饭不要说话。”

盛明之笑嘻嘻地闭嘴了。

吃完晚餐，盛明之无聊的不知道要做点什么，钟誉问她玩不玩游戏。

“什么游戏？”

他从行李箱里翻出两只手柄和一盘游戏卡带，盛明之借机瞟了一眼他的行李箱，东西不多，零零散散的，很乱，看上去就是连整理的时间都没有。

那一盘卡带是很久之前他们玩的那款双人逃生游戏，最后只有盛明之一个人能逃出去，所以她放弃了。

那个时候她说他们毫无默契。

钟誉把卡带递给她：“玩吗？”

“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