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拒绝。”

“不许拒绝。”

钟誉冷笑：“那你就管不着了。”

盛明之皱着眉，她是很认真地在说这件事：“其实你没有必要浪费时间。”

“是不是现在我说什么都没用？”

她弯一弯唇角：“也许是。”

“那算了。”

钟誉耸了耸肩，他的眼神看上去很冷淡，剥开那层表皮，里面仍然是他最惯用于对待陌生人的那种傲慢和漠然：“既然你觉得是浪费时间，那就是吧。”

“你要回国了吗？”

“在这里待着还有什么意思？”

盛明之也耸肩：“确实没意思。那一路顺风。”

“坐飞机还顺风，你能不能少咒我。”

“好吧。一路平安。”

“嗯。”

似乎没有别的话可以说，四目对望，还有点寂然的尴尬。

钟誉转身了。

鞋子踏在雪地上的声音嘎吱嘎吱响，很刺耳，盛明之没有再看。

她把视线投向别处，看见了咖啡馆里拿着相机的蒋京朋。他们隔得有点远，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站在原地看多久了。

蒋京朋朝她走过来，盛明之重新看向远处的晚霞，并没有她期待的那么好看。

他们又在酒店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包了两辆车回格拉斯哥，从当地的机场飞往挪威。追极光的地点定在特罗瑟姆，这是一个被称为北极之门的地方，一步踏入北极圈，在北半球的冬令时，进入漫长的极夜。

遗憾的是，在特罗瑟姆的湖区待了一周，他们并没有等到极光。

将要离开的那个晚上，盛明之看着近在咫尺的星空，脑海里突然想到另外一个晚上。

不是寒冷的夜晚，是在潮热的亚热带中，有吉他声音的夜晚。

她脑袋里蹦出一个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的想法，也许跟她一起来特罗姆斯的，应该是钟誉才对。

她只身一人迈入北极，并没有忘记他。

反而有一个答案从不知道慢慢变得清晰。

-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宁城并没有很标准的冬天。天气最凉的那一阵，跟北方比起来也称得上温暖，一到三月初转暖，谷地的桃花就开了一大片。

这一年的气候出现异常，四月初有一段强降温，那段时间医院的发热门诊人满为患。钟誉本来以为自己并不是容易生病的体质，但也没有逃过这场流感。

好在是周末，他可以安心在家里养病。

原先那位保姆阿姨辞退之后，家里没有再找过住家保姆，只是定时有钟点工上门打扫卫生，一下会显得冷清许多，不过钟誉不是很喜欢热闹的那种人。

他自己吃了退烧药，半躺在沙发上看手机，不太睡得着。

这场病生得突然，他原先订好今天下午去伦敦的机票酒店只能都退了。

现在对他来说，做很多事情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只是习惯使然。比如每周订两束藤本月季，他其实并不太喜欢花，再比如每个月飞一次伦敦，去那里并不见谁，只是很无聊地在酒店里住上两天再回来。

钟誉知道自己做这些事并不是为了盛明之，他只是很单纯地想这么做而已。

很久没有点开的社交平台突然跳出一条消息提醒。他已经很久没有登陆过那个新建的小号了，盛明之关注他又取关，那行为更像是手滑了，后来他就觉得没什么意思。

很多事情就像盛明之说的那样，是一种浪费。

而他只是放任浪费而已。

钟誉皱着眉点开那条消息。

有一个新账号关注了他的小号，头像是马里奥，昵称κτη。

除了性别女，没有其他有效信息。

钟誉一向不怎么更新IG，更不要说这个小号。他很反感一些社媒的原因就在于，平台会把私人账号推荐给各种各样的陌生人，他的小号已经什么内容都没有了，还会有人关注他。

他打算把现在这个账号注销掉。

下一秒，对方跳出来一条新消息。

【帅哥，单身吗？】

顶着工装裤马里奥头像发出这句话，钟誉在觉察荒谬之际，还觉得有一点好笑。眼神在那个头像上定格三秒，钟誉的眉皱得更紧了。

他从沙发上起来，上楼，翻出盛明之留在家里的那箱游戏卡带。

盛明之最经常玩的游戏是《超级马里奥》。

对方穷追不舍地发来新消息：【不是就算啦，好遗憾哦。】

钟誉被气得笑了一下。

盛明之。

他飞快打了一行字发过去。

【盛明之，我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