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之夹了一块肉到蒋京朋的盘子里，他帮她切好，用叉子喂到她嘴边。

盛明之无奈地笑了笑，咬下那块肉。烤制的火候没有掌握好，外层焦了，里面还流血水，味道有点腥，盛明之把那块肉吐了出来。

蒋京朋朝她伸出手：“我来吧。”

盛明之不再拒绝，把烤钳递给他。戴着他的手套不方便玩手机，她把手套摘下来了。

陈隽廷两步过来：“要不要过去坐一坐？”

他是在邀请沈泓仪，盛明之便没有擡头。

沈泓仪让他别来捣乱。

其实场面并没有多尴尬，这场不浪漫邂逅的两位当事人都在玩手机，连眼神都没有对上过一次。

但盛明之的脸色显然不太好看。

如果钟誉是为了她而来，那完全没必要，只会给她添麻烦；如果不是——盛明之并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能让他们两个多月不见之后，一天偶遇两次。

她认为自己还算了解钟誉，他是为了她来的。

至于目的不清楚，他可能把车祸的事情怪到她身上，来找她算账也未可知。

蒋京朋见她玩手机很专注，擡头看到钟誉亦低着头，心里没由来的一慌：“在看什么？”

盛明之在他看到自己的手机之前收手，她不耐烦地站起来：“我们回去吧。”

沈泓仪坐在她另外一边，陪她一同起来，捏了捏她的手心安抚。

两只手都是一样的冰冷，盛明之的视线始终没有落在钟誉身上过，她知道他也没有看过来，越是这样越让她心烦。

陈隽廷已经回了自己那桌，但蒋京朋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柏清麦也还在看热闹。

蒋汀烨将叉子扔在餐盘上，打破这场沉寂的僵持：“感情没有处理好就不要急着开启下一段啊，打扫干净屋子再请客的道理很难懂吗？”

“汀烨！”蒋京朋怒喝一声，引得蒋汀烨别过头，她双手抱胸，看上去十分怒其不争。

钟誉的视线是这个时候才投过来的，第一个落进他眼里的还是盛明之的眼睛，同他隔着风雪，隔着千山万水。

夜色太暗，灯光太暗，他不知道她看过来的眼神里是不是有厌烦。

他知道盛明之的耐心一向不好，她也没有道理要一直容忍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进犯她的生活。钟誉不确定自己的纠缠是不是对的。

也许还会起到反作用。盛明之显然不爱他，甚至连关心都没有。

如果他继续打扰，她应该会恨他。

但钟誉想到这里的时候，人已经走到他们桌前了。

蒋京朋先向他伸出手：“钟总，很巧。”

离开工作场合，不再是甲方乙方的关系，蒋京朋卸下一贯的友好。

钟誉先看了一眼盛明之，她在打量他。

他握上蒋京朋伸出来的手：“你好，不巧。”

盛明之冷笑了两声，坐回位置上：“来都来了，不如一起，加两张椅子而已。”

蒋京朋附和：“能在这里见到就是缘分，钟总一起吧。”

那边蒋汀烨也冷笑，被蒋京朋一个眼神按住。

钟誉仍然在看盛明之，烤炉红色的火光映在她脸上，她盯着烤炉里滋滋冒油的肉，对一切暗流都不太关心。

这是盛明之完全失去耐心的表现，不过钟誉倒是很意外她还能安然坐在这里。

如果是以前的盛明之，应该早就扔下所有人跑了。

心里泛起一股涩意，钟誉拒绝了这个邀请：“不了。”

蒋京朋叫住他：“钟总，我们一天能偶遇两次，我还以为你回国了。”

钟誉淡淡一笑：“我并不记得今天还见过你。”

“当然，这是我们今天第一次见面。不过，亲爱的，你跟钟总是不是见过面了？见过我的女朋友，我跟钟总也算见过了。”

钟誉和盛明之同时皱了皱眉，她没擡头，他没垂眸。

沈泓仪同盛明之耳语：“要不要先回去？”

盛明之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低头玩自己的手机：“没事。你们先去玩吧，这里太乱了。”

沈泓仪苦笑，看了一眼正在看热闹的柏清麦，简直拿她没办法。

蒋京朋还在说话：“等一下我们去夜滑，钟总要不要一起？就前面的T形□□怎么样？”

雪道等级分为绿、蓝、黑三道，□□接近专业级别，夜滑的危险系数比较高。盛明之知道钟誉会滑雪，但她担心他刚康复的腿。

他已经穷追不舍，盛明之不确定他会不会意气用事答应下来。

钟誉没答，看了一眼盛明之，她总算把手机收起来了。

蒋京朋瞄到她的动作有些不安，于是坚持不懈地追问：“钟总来雪场不滑雪吗？”

盛明之想走了，她站起来，扯了一下蒋京朋的手：“算了，我们去玩。”

钟誉饶有兴致地望向她：“看来你的女朋友不太欢迎我。”

她不耐烦地开口：“你自己腿才好多久你心里没数吗？现在过来凑什么热闹？”

这场纠纷的另外一位当事人终于表态，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她，惊讶的、意料之中的，还有愤怒的，盛明之一个不落，全部收进眼底。

包括钟誉那个忽然就软了的眼神。

钟誉朝着蒋京朋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笑：“你也听到了，我的腿前段时间受伤，恐怕不能一起。”

蒋京朋并不轻易放过：“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碍，钟总是因为害怕才拒绝吗？”

“也许吧。”钟誉耸了耸肩膀，“我不太想让别人担心。”

盛明之闻言翻了个白眼，听见柏清麦和陈隽廷控制不住的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