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吻带着冷意,是她最熟悉的那股香,此刻将她包围,要渗进她的骨肉之中。钟誉吻她吻得并不温柔,几番被她推拒停下,垂眸便能看见她湿润的唇上过度泛红。
不过他也没好到哪里去,盛明之会咬人。
趁着双手被他松开,盛明之揪住他的衣领,在他唇上泄愤似的咬了一记,他没躲,等两人都尝到淡淡的血腥味。
“钟誉,我要离婚。”
他封住她的唇,等到她急需氧气呼吸的时候才渡给她,短暂地抽离,他注视她的双眸,一如既往的明亮,但难以捉摸:“我说了,你想都不要想。”
盛明之被他气得浑身发抖,企图在他唇上的伤口上再添上一道。
她几乎是整个人贴在钟誉身上,靠着他的核心支撑,他却突然后退了几步,盛明之没有防备,顺势就倒下去。
落进她的那张床上,两人手肘的骨头相撞,彼此闷哼一声,却没有再管这股疼痛。这一点相比他们之间漫长的纠缠,简直不值一提。
盛明之趴在他胸口,很快被他翻了个身压下去:“盛明之,你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要走是不是?”
她别开脸不回答,又被他掰回来:“永远别想。”
她挣脱不开,便在他手臂上留了一个牙印:“小人!”
“小人我们也睡了七年。”
他吻得凶,从柔软的耳垂到锁骨,盛明之的肩颈线条非常漂亮,比起她小时候见过的那些漂亮雕塑,有过之而无不及。睡了七年,一个很好的理由,他们心知肚明对方最敏感的地方。
盛明之强势地回应他,在他脖颈处咬的那一下更重,如果现场有一把刀,她恨不得当即捅向他。
钟誉对于她的凶狠只是饮鸩一般,伤口会痛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暂时性地掩蔽其他的痛,如果真的可以,他宁愿一直痛下去。
“钟誉,你不讲信用!”
他推进一次,盛明之就咬他一次,在他肩头的那个牙印越来越清晰。
“对你不需要讲信用。”
“你无耻!”
“对。”
“变态!”
“你以为你好到哪里去。”
谁都不是好人,既然已经狼狈为奸了这么多年,她不要痴心妄想,想着有一天能扔下他。
她急急地喘息两下,在他背上抓了几道红痕,用尽浑身力气又在他右颊甩了一个耳光,不如上一个力道重,手腕还被他抓住。
“打得好。”
“我恨你。”
“说你爱我。”
“去死!”
盛明之近乎咬牙切齿的两个字又被他吞进喉中,她的呼吸、她的气息、她的汗水,统统跟他融合,他们密不可分。或许他们从来就密不可分。
就是这样,可是她为什么一定要离开他。
她从来不肯真正信任他,也不愿意真正了解他,利用完了就扔掉,对他跟对任何人没有区别,她凭什么?
钟誉翻过她的身体,从后面咬她的耳垂:“你爱柏思勉的时候也这样不纯粹吗?”
他从来没有这样问过,他以为自己并不介意她从前爱别人,毕竟那时候他并不爱她。但答案并非如此,兴许是她爱着别人的时候,他早已开始窥视,他的忮忌被埋在土里,终有一天破土而出。
就算知道她现在不爱柏思勉,他还是忍不住回想种种,他对她是否太宽容,也许以后都不应该如此,她不给他有以后的机会,更是无稽之谈。
既然她并不爱着任何人,为什么就不能爱他。
盛明之的答案闷进濡湿的被中,要他自己去挖:“并没有‘也’。”
一场两败俱伤的鏖战,谁也没有占到上风。钟誉离开她的身体,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很疲惫,但更多的似乎是并不愿意看见他。
黄昏之下,他的背影显得伶仃。
“盛明之,你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我对不对?”
等了很久她都没有说话,但钟誉顽固地在等,他知道她一定会回答,也知道她并不耻于将最伤人的话脱口而出。
盛明之说:“我不需要。”
一场七年的婚姻,她的答案是,她并不需要真正地信任他。
意料之中的伤人,但好像说不清的某一处又痛了几分。
七年之痒,原来是这样。
钟誉的声音傲慢且不近人情:“那就等你需要了,我们再谈。”
他伸手拨开门锁,分明是自己上的锁,现在去拨竟然是惹人心烦的困难。不过好在最终“咔哒”一声,锁开了。
屋外的空气并不像里面这样逼人窒息,但仿佛洪流交替涌动,并没有好多少。
盛明之窝在被子里躺了一会儿,听见楼下跑车轰鸣的声音,她抓起笨重的床头灯,用力朝门板那里砸过去。
玻璃破碎的声音震耳欲聋,不过须臾又静下来,她的胸口强烈起伏,不知是因为单纯的气愤,还是有其他的感情夹杂其中。
延迟的疲倦袭来,盛明之沉沉地睡过去,再醒来是因为一个电话,慈和疗养院的院长打过来的,对方很少直接跟她沟通。
“明之,你妈妈离开疗养院了。”
盛明之摸了摸额头,她有点发烧,听得不真切:“什么?”
“你别着急,我慢慢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