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之低头嘟囔：“上次来都多久的事了，而且这些东西阿姨会买的。”
“阿姨买了吗？”
“没买。但这是因为我很久没有来这里住了。”
“是。你有家不回，天天住酒店。”
盛明之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你脑子有病啊！”
钟誉耸耸肩，像是默认。盛明之总是喜欢说他脑子有病，她其实很文雅，只有这一个骂人的习惯持续了很多年，她十几岁的时候就会这样对他说话。
说是兄妹，两人只差了一岁，比起她跟钟少惟还有柏思勉的年龄差，他们本来应该算是最说得上话的人。
盛明之以前的朋友圈子里聊到择偶的年龄标准，有人说喜欢年龄大一点的，问到她，她一向不思考这些，便不过脑子地脱口而出，还是年龄相近的好。
她偏头看了一眼钟誉，又兀自移开视线，而他始终没说什么。
有一把倒计时的刀闸悬在他们头上，日子清算，彼此心知肚明。
盛明之这套房子的地段好，不出一公里就有一家商场，地下一层是一家大型商超，这个点来逛超市的人很多，盛明之也乐得逛一逛消消食。
她并不是总让阿姨来家里做饭，有时候点外卖，没什么胃口的时候就煮点速食打发，她虽然口味挑剔，但真的随便起来，也很好糊弄自己。
走到面包区，烘焙品的香味提醒她，盛明之这才想起来，转头问边上推购物车的钟誉：“你晚饭吃了吗？”
钟誉装起来了：“多谢你关心，再不吃就饿死了。”
“那你不早说。”
她随手拿了一袋吐司，钟誉点了点另外一袋：“这个保质期短，你更喜欢吃。”
“你怎么知道？”
“猜的。”
“你是不是经常逛超市？”
钟誉点了点头，在国外读书那几年，他养成了非常丰富的逛超市经验。盛明之就不一样了，照顾她的菲佣把什么东西都准备好了，她几乎没有逛过超市。
不过一个人去超市也谈不上逛，列好要买的清单，在整个超市不做多余停留，远不像现在这样，一步一步地踱着走，还有闲情能听出超市里放的是哪首歌。
越过烘焙区是生鲜区，盛明之挑牛奶，钟誉站在离她不远的冰柜前，问她要吃哪个口味的冰淇凌。
“抹茶的。”
“没有了。香草和咖啡好不好？”
“可以。”
盛明之不知道，原来钟誉那么喜欢囤东西，要不是她叫住，估计一辆购物车都不够装。其实她不需要在家里放那么多速食，在她离开之前应该都吃不完。
到收银台前，盛明之突然神秘兮兮地背着手走到他身边，举起两个盒子：“你要哪个？”
虽然戒指的尺寸没选对，但套子的尺寸选对了，值得嘉奖。
钟誉给她比了个“三”的手势，她以为是都可以，结果是：“再去拿一盒。”
她赶紧把那两只盒子扔进购物车，推着他往前走：“够了够了，过期有风险。”
“用不到过期。”
“滚蛋。”
钟誉笑出声。
这次他跟盛明之一起回她家，前台小姐总算认出他是盛小姐的先生，向他们两人一并问好。
盛明之还想着他说自己没吃晚饭的事，问他要吃点什么。
他拿出一盒还没来得及放冰箱的海鲜拉面：“这个。”
盛明之惋惜地捂住心口：“既然这样，我只能忍痛割爱了。”
钟誉把那盒拉面扔给她：“你煮。”
“那你干嘛？”
“做法式吐司吃不吃？”
“吃！”
钟誉做的法式吐司倒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但就是比盛明之吃过的很多法式吐司都要好吃。鲜奶浸透生吐司，再用黄油煎到两面金黄，上面淋一圈奶油或炼乳，有时候是冰淇凌。他要控制体脂率抗糖，不太吃这个，但盛明之不在乎，她很喜欢吃他做的法式吐司，就这样吃了很多年。
盛明之以前说过，如果钟誉失业了可以去黑珍珠当厨师，只不过后来她转念一想，意识到钟誉就算失业也永远有兜底，跟她可不一样。
一个灶台两只灶，一边是热腾腾的海鲜面，另外一边，钟誉挖了一颗香草冰淇凌球放在刚出炉的吐司上面，勺子上剩下的那点就喂进盛明之嘴里。
她切了一块吐司往嘴里送，还是一样的味道。
“你要不要登记一下车牌，以后过来会方便一点？”
盛明之在他的拉面上面给他煮了一只溏心蛋，破开薄薄的一层蛋白，蛋黄流心挂在面上。
钟誉说不用。
“你应该也不希望离婚之后还有人踏足你家里吧？”
刚入口的那块冰淇凌好冰，她的牙齿感受到一阵刺痛，似乎应该去看一看牙齿了。
牙龈处传来的刺痛久久不息，盛明之一直没说话，直到痛感消散：“确实是。”
她咬了一口吐司，刚才的刺痛又传来：“所以你总算同意了。”
“本来就是我们的约定，不是吗？”
“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
这样，他们分开的时候，就不会有她原先担忧的那种纠缠，就能尽快两清，她也不必为此愧疚太多，这样最好了。
盛明之起先还因为钟誉的态度转变担忧起离婚的困难，她想应该尽早做准备。
但钟誉不愧是她的最佳盟友，到关键时刻，总能让她安枕无忧。
盛明之本来就吃饱了，一碟吐司她吃了一半，吃不下了。
钟誉把餐具扔进洗碗机里，洗了个澡，跟她一起坐到沙发上看电影，她靠在沙发一角，说：“我晕碳了。”
钟誉顺手捏了捏她的脚。
盛明之懒洋洋地看手机，才发现五分钟之前钟少惟给她来了一条消息，说他正在她小区门口。
她放下手机，盯着钟誉。
他唇边笑意嘲讽：“你的哪位哥哥来找你了？”
盛明之家的门铃响了，现在能按到她家门铃的人，只有柏思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