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象如水墨画般在他眼前晕开,又层层叠叠地压下。
村落的悲剧只是一个开始。
画面流转。
战争,瘟疫,饥荒。
金戈铁马踏碎了田埂,流离失所的哭喊声撕裂了长夜。
易子而食的人间惨剧,在每一个寒冬上演。
无数的悲鸣与绝望,都化作同样的黑色烟丝,源源不绝地汇入那片土地。
慕容澈终于明白。
这片大地病了。
它的伤口,并非天成,而是千百年来,无数生灵的怨与恨,日积月累,腐蚀而成。
而他,以及他的先祖,正是这伤口上最深的一道刻痕。
征服,占有,镇压。
他们以为自己是大地的主人,却从未想过,脚下的土地,也有着自己的记忆与脉搏。
当他试图用自己的血去献祭,去强行索取息壤的力量时,不过是在重复祖先的傲慢与掠夺。
他胸口一窒,仿佛那片土地的每一次抽搐,都牵动着他的心脉。
一种前所未有的刺痛感,从灵魂深处蔓延开来。
不是镇压,不是索取。
是共生。
是偿还。
当这个念头清晰地浮现时,周围的幻象开始剥落。
灰败的天空与荒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幽深的水域。
水面平静无波,倒映着他虚幻的魂体。
一道苍老而温和的意念,在水中回响,直接贯入他的脑海。
“你,想明白了?”
慕容澈没有回答,只是朝着这片无垠的水域,深深地弯下了腰。
这一拜,不是为了求得力量,而是发自内心的忏悔。
“我愿以我之血,赎我先祖之罪。”
他的声音在魂体中震荡,带着从未有过的决然。
“我愿以我之骨,填补地脉之伤。”
“我愿以我之魂,安抚此间万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