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微澜听着这些人的谆谆教诲,心中只觉得好笑。这些迂腐的男人,自己没什么真本事,却总喜欢用一些陈腐的规矩来束缚别人,尤其是女人。
她放下手中的炭笔,端起那杯已经有些温凉的柠檬蜂蜜水,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然后才抬起眼皮,目光平静地看向李慕白,唇角勾起一抹清冷的弧度。
“李公子此言,恕妹妹愚钝,有些不明白了。”陆微澜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哦?陆小姐有何不解之处?不妨说来听听。”李慕白见她似乎有反驳之意,心中冷笑一声,暗道看你能说出什么歪理来。
陆微澜微微一笑,道:“李公子方才说,妹妹的画作过于追求形似,失了风骨。敢问李公子,何为风骨?莫非只有寥寥数笔,让人看不清画的是什么,才算是风骨?画者,心之迹也。我心中所见的雪梅,便是这般模样,我便将其如实画出,这有何不妥?莫非只有千篇一律,墨守成规,才算是符合所谓的文人风骨?那样的风骨,不要也罢。”
她顿了顿,不等李慕白反驳,又继续说道:“李公子又说,妹妹今日过于张扬,与传统闺训相悖。敢问李公子,何为张扬?今日乃是文人雅集,诸位公子在此赋诗作画,畅所欲言,展示各自才华,本是风雅之事。为何到了妹妹这里,便成了张扬,成了不守闺训?莫非在李公子看来,只有男子的才华方可展示于人前,而女子的才华,便只能如敝履一般,藏于深闺,不可示人?若是如此,那这世间的女子,岂不是都成了井底之蛙,一生都只能困于内宅,不知天下之大,才华之美?”
她说到此处,语气微微加重,目光锐利地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再者,李公子口口声声说古人云,却不知古人亦云巾帼不让须眉。历史上那些才华横溢的女子,如蔡文姬,如李清照,她们的才情,难道不值得我等敬佩和学习吗?若她们也如李公子所言,只知娴静少言,藏于深闺,那今日我等,又何处去读她们那些流传千古的佳作呢?莫非李公子认为,女子拥有才华,本身就是一种错误,就应该被压抑,被埋没?”
陆微澜一番话,如连珠炮一般,字字珠玑,句句在理。她不仅巧妙地反驳了李慕白的指责,还引经据典,将对方那套迂腐的闺训批驳得体无完肤。
雅间内,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李慕白被陆微澜这番犀利的言辞噎得面红耳赤,张口结舌,你了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本想用礼教和闺训来压制陆微澜,却没想到反被对方用更大的道理给驳了回来,还把自己给说成了一个心胸狭隘,歧视女性的迂腐之人。
其他几位士子,也都羞愧地低下了头。他们先前还觉得李慕白说得有道理,此刻听了陆微澜这番话,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何等浅薄和可笑。
陆文轩更是脸色惨白,冷汗涔涔。他没想到,自己这位平日里看似柔弱的二姐姐,竟然有如此犀利的口才和过人的胆识。他今天,真是踢到铁板了!
陆微澜看着众人那副吃瘪的模样,心中冷笑一声。跟她玩双重标准?真是自不量力!她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仿佛刚才那番慷慨激昂的陈词,并非出自她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