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那道被咬去一角的光,边缘还泛着金属般的冷芒。陆无尘盯着看了三息,然后抬脚,踩进了光缝里。
脚底没传来预想中的灼痛,反倒像踏进了一池冰水,凉得脚趾一缩。他打了个哆嗦,酒葫芦晃了晃,里头的灵酿咕嘟了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吸了一口。
“谁偷我酒?”他低头瞅了眼葫芦嘴,嘀咕,“系统爸爸,这算工伤第二口不?”
【检测到空间活性异常,建议宿主闭嘴三秒。】
“你闭嘴才是正经。”他翻了个白眼,顺手把夹在耳朵上的银叶草塞进玉佩裂缝。那金线一颤,像蛇吐信子,随即一圈微光漾开,护住众人周身。
童谣走在后头,鼻翼轻扇,忽然抬手:“左偏七步。”
“听她的。”陆无尘懒洋洋道,“我这人虽然不信命,但信她鼻子比狗灵。”
金龙尾巴一甩:“我抗议!我烤红薯的火候都比她准!”
“那你去前面开路?”陆无尘笑眯眯。
金龙立刻缩头:“……我还是押后。”
藤蔓在通道里继续延伸,可长得慢了,每过一段,藤节上就凝出一滴黑露,吧嗒落地,石板立刻被蚀出小坑,冒着青烟。
赵无极皱眉:“这玩意儿……有毒?”
“不止。”童谣蹲下,指尖离那黑露半寸,没碰,却像是尝到了什么,“它在‘腐烂’空间。”
“植物腐败还能腐蚀石头?”赵无极不信。
“你妈怀你那会儿也算超自然。”陆无尘嗑了颗瓜子,“信不信由你,反正我信我种的瓜能指路。”
他话音刚落,前方空气忽然扭曲,像被看不见的牙齿啃过,一道裂痕无声蔓延,直扑童谣面门。
金龙尾巴一卷,把她拽回来,裂痕擦着鼻尖划过,留下一道细红印。
“谢了。”童谣摸了摸鼻子,没流血,但指尖微微发麻。
“客气。”金龙咧嘴,“下次我烤红薯,你记得带盐。”
陆无尘没动,只把玉佩往胸前一按,金线嗡鸣,护罩微颤,硬是扛住了那股撕扯力。他眯眼:“这通道……不太欢迎活人。”
“那咱们死一个?”金龙提议。
“你先来。”陆无尘笑。
“我不行!我还没吃到第九百种口味的烤红薯!”
“那就都活着。”陆无尘往前走,“系统爸爸,给点背景音乐提提神?”
【正在播放:咸鱼翻身进行曲(轻快版)】
一段荒腔走板的笛声在通道里回荡,金龙耳朵一抖:“这啥玩意儿?比我的龙吟还难听。”
“低调点。”陆无尘道,“人家系统尽力了。”
笛声没持续几秒,忽然一滞,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紧接着,通道深处传来低语。
不是从耳朵进的,是直接在脑子里响起。
“你又要坠崖了。”那声音像他二叔,又像他自己,“这一次,没人接你。”
陆无尘脚步一顿。
眼前景象变了。
他站在陆家后山的断崖边,风很大,吹得青衫猎猎。脚下是万丈深渊,身后祠堂里,判官笔在纸上沙沙作响,写的是他的名字。
“又来?”他打了个响嗝,从酒葫芦里倒出半口酒,往空中一洒。
酒雾弥漫,清香四溢。
“老子现在最怕的是喝不到第二口——你管这叫恐惧?”
那低语一滞。
幻象晃了晃,像是被酒气冲散。
童谣那边也变了脸色。她站在药王谷的废墟上,手里捧着一株焦黑的灵草,四周全是尸体,都是她认识的人。一个老者倒在地上,手里还攥着她开的药方。
“不是我……”她喃喃,“我没有……”
“喂。”陆无尘走过去,捏了捏她脸颊,“你鼻子不是灵吗?闻闻,这火是真烧的?还是幻的?”
童谣一愣,深吸一口气。
没有焦味。
没有血腥。
只有一股淡淡的、像是雨后泥土的气息。
“假的。”她睁眼,“全是假的。”
“对喽。”陆无尘咧嘴,“真死了的人不会流鼻血,活着的才会疼。”
他从灵田里揪了片蓝叶薄荷,揉碎,撒向空中。清香扩散,幻象如烟消散。
金龙低吼一声,龙息在头顶盘旋,形成一圈光晕,把残余的精神污染挡在外头。
“搞定。”陆无尘拍拍手,“下次幻象能不能换个剧本?老演我坠崖,我都看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