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尘不理它，只抬头看了看屋檐。

风铃挂在那儿，铜片斑驳，多年未动。可就在他目光扫过的瞬间，那铃无风自动，发出极轻的一声——

叮。

短促，清越，像一滴酒落入静水。

他眯了眯眼，没说话。

白璃却察觉到了什么，低声问：“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他摸了摸腰间的葫芦，底部不知何时浮现出一道极淡的符纹，像是谁用指尖蘸酒画上去的，形如“记”字残角。

“老酒鬼留的记号。”他笑了笑，“说若听见酒香，便是他在提醒。可这铃声……倒像是酒杯碰杯。”

五爪金龙翻了个身，支起脑袋：“你们说，系统没了，那咱们之前干的那些事，还算数吗？”

它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我烤的红薯，你吃的瓜，她为你挡的劫……是不是都成了数据残留，一场梦？”

陆无尘嚼完嘴里的瓜子，把壳一弹。

“瓜子甜不甜？”

“甜。”

“那就行。”他拍拍裤子站起来，“甜的就是真的。疼的也是真的。你烤糊的红薯我吐了三次，那也是真的。”

他指了指灵田：“种下去的，长出来了，就是活的。系统记不记分，关我屁事。”

白璃望着他，忽然问：“那你以后……还叫它‘系统爸爸’吗？”

陆无尘咧嘴，笑得没心没肺：“叫爹也没用了，现在得自己当爹。”

他弯腰，从田边拾起一粒晶尘，通体透明，六棱分明，正是那滴血凝成的最后残渣。他没扔，也没藏，只轻轻一吹，让它飘进酒葫芦。

“干粮还得备着。”他晃了晃葫芦，“万一路上饿了。”

五爪金龙挣扎着爬起来，甩了甩尾巴：“那……本龙还能不能变大点？至少别被野猫追。”

“试试。”陆无尘指了指灵田，“用你自己的劲，不是系统的。”

金龙深吸一口气，龙角微颤，体内灵力缓缓凝聚。片刻后，它体型涨了半尺，鳞片泛起微光，虽不如从前耀眼，却多了几分厚重。

“成了！”它兴奋地原地蹦了两下，“本龙复活了！”

“别高兴太早。”白璃瞥它一眼，“你尾巴尖还在冒烟。”

金龙低头一看，果然，一缕黑烟正从尾梢袅袅升起，像是电路烧了。

它僵住：“……该不会是自燃吧？”

陆无尘掏了掏耳朵：“没事，就当是新型龙息，以后专喷烧烤酱。”

他躺回屋檐下的竹椅上，顺手从灵田摘了把新熟的黄瓜，咔嚓咬了一口，汁水四溢。

“新篇章嘛，总得有人先躺平。”

白璃站在院中，看着他那副懒散模样，忽然笑了。

“你就不怕吗？没有系统，没有任务，没有奖励……以后怎么走？”

陆无尘啃完半根黄瓜，把剩下的往五爪金龙嘴里一塞，翘起二郎腿。

“以前是它告诉我往哪走。”他眯眼望着天，“现在——”

他抬手，指尖轻轻划过咸鱼玉佩的表面。

那玉佩深处，最后一丝暗金纹路悄然断裂，化作一粒微不可见的种子，沉入灵田最底层，无声无息。

“现在。”他轻声道，“路是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