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斜照在葬天渊裂谷边缘，碎裂的酒葫芦残片还散落在泥地上，像一群喝醉后走散的咸鱼。陆无尘盘腿坐着，掌心那道金纹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爬升，从手腕一直蔓延到小臂，像是有人拿毛笔蘸着熔化的太阳在他皮肤上写字。

他低头瞅了眼，嘀咕：“系统爸爸，这金光挺亮啊，能当夜灯不？”

没人回答。

系统界面黑着，只偶尔闪一下乱码，像极了半夜断网的路由器。他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最后一包瓜子，剥了一颗扔进嘴里，咔地一咬——空的。

“好家伙，连瓜子都开始摆烂了。”

灵田中央，天道轮盘悬浮半空，七块碎片勉强拼合成环，却不断震颤，仿佛下一秒就要原地解散。火莲种的根系还缠着轮盘边缘，正一抽一抽地往回抽能量，像在拔河。白璃站在井边，袖中混沌灵珠微微发烫，她没说话，只是悄悄把左手藏到了背后——那根最外侧的狐尾，已经透明得能看见风穿过的轨迹。

“他不对劲。”她忽然开口。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血月教主仍被捆在半空，瞬息藤蔓如铁链缠身，可他的头颅却一点一点地抬了起来，嘴角咧开，笑容越来越大，最后竟无声地笑了起来，嘴角几乎裂到耳根。

“我在笑什么？”他喃喃道，声音像是从地底深处爬出来的，“我在笑你们以为……赢了。”

话音未落，他胸口那枚被掌印封死的漆黑符印猛地一跳，竟从内部裂开一道缝，涌出浓稠如墨的雾气。雾气不散，反而逆流而上，钻进他的七窍，又从眼眶里汩汩溢出，像是两行漆黑的泪。

“他在自毁神魂。”酒道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高处岩石上，酒葫芦歪斜，剑灵在其中低鸣，“用魂魄当引子，点香请客。”

“请谁？”有人颤声问。

“请不起。”五爪金龙缩在灵田边缘，爪子死死抠着土，“那玩意儿一出现，我连红薯都不想烤了，只想钻地缝里冬眠。”

教主的笑声忽然停了。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瞳孔已化作一片混沌漩涡。他抬起手，指尖蘸血，在空中缓缓划下第一笔。

“山河为纸，命为墨——”

血线悬空不落，竟自行延展，化作一行扭曲诗文，每一个字都像在抽搐，又像在挣扎着逃命。随着诗句成型，天地间的灵气开始倒灌，不是流向修士，而是被那行字一口吞下。

“糟了！”童谣猛地后退一步，“这是‘噬道诗咒’，传说中能撕开混沌的禁术！”

陆无尘想掏因果剑，可剑刚出鞘三寸，就“嗡”地一声僵住，剑身凝出一层黑霜，像是被什么东西提前冻结了规则。

“靠，连剑都开始内卷了？”他骂了一句，抬手就想拍系统界面，可指尖刚触到虚空，就听见白璃一声闷哼。

她挡在他面前，混沌灵珠爆发出刺目银光，一缕诗行被击碎，化作血雾飘散。可代价是，她整条左尾彻底透明，像随时会消散的雾。

“别硬撑。”陆无尘一把扶住她肩，“你再这么护我，回头灵田真得改种狐尾草了。”

“少废话。”她咬牙，“他要召的不是魔神……是‘投影’。真正的魔神还在混沌深处沉睡，可这投影一旦落地，就能撕开九霄界的天幕。”

“哦。”陆无尘点点头，又嗑了颗瓜子，“那不就是个高级点的全息影像？怕啥。”

话音未落，天空骤然裂开。

不是雷劈，不是风割，而是空间本身像布帛一样被一只无形巨手撕开一道口子。黑雾从裂缝中涌出，凝聚成形——那是一尊由无数扭曲人脸拼接而成的巨人，每张脸都在无声呐喊，眼睛睁开时，便有一名修士七窍流血，灵根寸断。

护山大阵的光幕连响都没响，直接化作齑粉。

“系统！”陆无尘怒吼，“你再装死，老子把你格式化了当种地APP用！”

“警告：检测到非本源意志介入……协议兼容性下降97%”

“临时启动‘摆烂护盾’，持续时间：未知”

“备注：瓜子壳已收到，烤红薯……延期”

界面一闪，终于亮起。

陆无尘冷笑：“行，至少没彻底摆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