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提示突然在视网膜上炸开红光。
林观鹤还没来得及说话,井底“轰”地掀起一阵阴风,卷着腐烂的水草味直扑面门。
他被吹得往后踉跄,后腰撞在阮霜身上,却听见“嗤啦”一声——是布料被扯破的动静。
“我去!”他刚骂了半句,脚踝突然一紧。
黑色的触须从井底窜出来,像条活物似的缠上他小腿,湿滑得像泡烂的蛇皮。
林观鹤被拽得往前栽,手忙脚乱去摸兜里的符纸,偏顾清欢的声音从院门口炸响:“观鹤鸽鸽!”
那声喊惊得他分了神。
触须猛地一缩,他整个人差点栽进井里。
阮霜一把攥住他手腕,指节捏得发白,另一只手摸出随身的银针往触须上扎——银针对着黑气刺进去,却“叮”地弹开,火星子溅在两人手背上。
“霜姐松手!”林观鹤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半句话。
他摸出最后一张血符,咬破指尖在符上补了道雷纹,“去!”血符“呼”地烧起来,红光裹着雷音劈在触须上。
黑气发出尖啸,触须“啪”地断裂,溅了他一裤腿黏糊糊的黑汁。
井底传来闷响,像有什么东西在撞墙。
林观鹤踉跄着爬起来,裤脚滴着黑水,却笑得吊儿郎当:“这井底下的爷儿们挺热情啊,拽着我要请喝井水?”他掏出罗盘,指针疯狂旋转着指向井底,“不对,这煞气......”
“观鹤哥哥!”顾清欢举着个红布包跑过来,“阮雪姐姐让我拿阳灯!”她跑得太急,发绳散了,碎发沾在汗津津的额头上,“她说要三盏,我拿了四盏!
多一盏给你暖手!“
林观鹤接过阳灯,指尖触到她掌心的温度,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他把三盏灯分别压在井沿的坎、坤、震位,最后一盏塞进顾清欢手里:“抱着,别松手。”
火苗在阳灯里窜了窜,突然胀大了两倍。
井底的黑气像被烫到似的蜷缩,几个半透明的影子从井里飘出来,青面獠牙的,却被火光一照,发出婴儿般的啼哭。
林观鹤咬破舌尖,血珠滴在镇煞符上,大喝一声:“镇!”
符纸“轰”地贴在井沿,金光顺着井壁爬下去。
黑气发出最后一声尖啸,化作青烟散了。
井里恢复了寂静,只余水声叮咚。
顾清欢凑过来,手指戳了戳他裤腿的黑渍:“这是什么呀?”
“大概是井里的老住户舍不得我走。”林观鹤蹲下来,用符纸擦她沾了泥的鞋面,“你们家这房子......”他抬头看向阮霜,后者正盯着井沿的八卦纹,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真是埋了不少东西啊。”
阮霜没说话。
她伸手摸了摸井沿的符纸,指尖刚碰到金纹,归墟碎片突然在林观鹤胸口发烫。
他猛地站起来,系统提示像炸豆子似的在视网膜上跳——“检测到归墟关联记忆波动·建议接触阮氏祖祠古碑”。
顾清欢拽了拽他袖子:“圆子要凉了......”
林观鹤低头,看见小丫头眼睛亮晶晶的,像浸在糖罐里的葡萄。
他揉了揉她发顶,抬头时却瞥见阮霜望着井里的目光——那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动,像被风吹皱的深潭,藏着他没见过的涟漪。
夜风突然卷起来,吹得阳灯火苗忽明忽暗。
林观鹤摸了摸胸口的碎片,余温里多了丝新的震颤,像有人在黑暗里敲了敲他的骨头,说:“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