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观鹤握着诛邪剑的手微微发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掌心被雷击木灼出的刺痛正顺着神经往骨头里钻。
他盯着地缝深处翻涌的黑雾,耳尖还残留着苏妲那句话的余音——“这次的对手更强”。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疯狂闪烁,红色警告的字体比之前大了三倍:【检测到未知能量波动,当前邪物等级修正为大天师境(初期)】。
“观鹤哥哥...”
顾清欢的手指几乎要嵌进他手心里,软乎乎的掌心全是汗。
小姑娘刚才被阴气呛得眼眶还红着,这会却强撑着扬起笑脸,发顶的呆毛因为紧张翘得更厉害,“你、你之前说用雷符炸鬼屋的时候,也是这么皱眉头的,后来不也赢了么?”
林观鹤低头,看见她睫毛上还挂着没掉的泪珠,突然想起上周在奶茶店,这丫头把半杯芋泥波波洒在他外卖箱上时,也是用这种湿漉漉的眼睛道歉。
他喉结动了动,反手把顾清欢的手包进掌心里,指腹轻轻蹭过她手腕内侧——那里还留着上次驱校园怨灵时,被鬼爪划的浅疤。
“别怕。”
他故意用最吊儿郎当的语气,拇指在她手背上画圈,“哥的剑还没热透呢。”
话音未落,地缝里传来骨骼摩擦的“咔啦”声。
那半张青灰巨脸突然往后缩了缩,黑雾里伸出更多支离破碎的肢体——有缠着绷带的手臂,有套着绣花鞋的脚,还有半截挂着金链子的脖子,全沾着暗红的血痂,像被人用邪术硬拼起来的怪物。
“是血祭阵的残魂!”
陈老的黄符“唰唰”贴了三面墙,金焰却比刚才弱了两成。
这位隐世前辈额角全是冷汗,枯瘦的手背暴起青筋,“有人把整栋楼的建造工人、住户,甚至路过的流浪汉...全当祭品喂给它了!”
萧宁的战术刀“嗡”地出鞘,这次她没急着冲,而是侧身挡在苏妲和顾清欢前面。
女特种兵的呼吸变得绵长——这是她当年在丛林执行任务,遇到毒贩时的战斗状态。
她盯着怪物腿上那截挂着工地安全帽的残肢,突然用刀尖挑起地上半块糖饼,“啪”地甩进黑雾里。
糖饼刚触到阴气就“滋啦”冒起白烟,却在即将碎裂的瞬间,被一只青灰手掌攥住。
怪物的指缝里渗出黑血,滴在糖饼上腐蚀出一个个小洞,可它竟像饿疯了似的,把沾着毒血的糖饼塞进嘴里——那半张脸的下巴脱臼似的往下掉,露出满嘴尖牙,糖霜混着黑血顺着嘴角往下淌。
“它在补能量。”苏妲突然开口。
她不知何时摸出了酒吧里调酒用的银摇壶,壶身刻着模糊的狐纹,“上次在地下室看到的分身只吃怨气,这只连阴物都吃...是本体在吞噬分身壮大自己。”
林观鹤的瞳孔骤缩。
他想起系统任务面板里,三天前突然出现的隐藏任务:【阻止血煞养魂术完成】。
当时他以为不过是普通邪修作案,现在看——那些被用来祭阵的冤魂,怕是从这栋楼打地基时就开始攒了。
“瑶瑶!”他突然转头看向陆星瑶。
地产千金正蹲在地上捡控制器,发梢沾着墙灰,听见呼唤后立刻抬头,眼底还带着刚才被震出来的水雾,“你爸的地产公司,当年拿这块地的时候...有没有死过人?”
陆星瑶的手指在控制器上顿住。
她想起上周整理父亲旧文件时,看到过一份被红笔圈住的“意外死亡报告”——2003年冬季,地下三层施工时,七名工人突然发疯,互相撕咬致死。
当时她以为是普通安全事故,现在再看...
“有七个人。”
她声音发颤,指尖按在控制器的紧急定位键上,“我现在就调当年的监控存档——”
“来不及了!”
萧宁的战术刀已经劈在怪物手腕上。
这次刀锋陷进去半寸,却被青灰皮肤里突出来的骨茬卡住。
她咬着牙发力,额角青筋暴起,“它在长!
刚才还两米,现在快三米了!“
林观鹤能感觉到脚底的震动越来越剧烈。
诛邪剑的雷击木纹路突然泛起蓝光,像活过来似的往他掌心钻。
系统提示音终于换了内容:【检测到宿主血脉共鸣,激活隐藏技能:斩邪·破界】。
他脑子里“嗡”地一声,突然想起福利院老院长临终前抓着他的手说的话:“小鹤啊,你脖子上的玉佩...是你亲娘塞给你的,她说...那是能劈开阴阳的东西。”
“清欢,躲到陈老身后。”他松开顾清欢的手,把她往老天师身边推了推。
小姑娘还想拽他衣角,却被苏妲轻轻抱住腰:“听话,我们在这儿给观鹤哥哥加油,好不好?”苏妲的声音甜得像加了双倍糖浆,指尖却悄悄掐了下顾清欢后腰——这是她们上周在酒吧练的“紧急避险暗号”。
怪物的嘶吼声已经能震碎玻璃。
林观鹤能看见它眼眶里的幽绿光芒更盛了,那光里还映着自己的影子——发梢沾血,嘴角带笑,像极了当年在福利院后巷,举着歪歪扭扭黄符吓唬孤魂的毛头小子。
“来啊。”
他舔了舔嘴唇,诛邪剑在掌心转了个花,“让老子看看,你这拼出来的玩意儿,到底能不能扛住...最浪天师的剑。”
话音未落,地缝深处突然传来比之前更沉闷的轰鸣。
黑雾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扯开,露出怪物背后更庞大的阴影——那是半具被铁链锁着的骨架,头骨上嵌着块泛着幽光的玉牌,和林观鹤脖子上的玉佩,纹路竟一模一样。
陆星瑶的控制器“啪”地掉在地上。
她盯着屏幕里突然清晰的画面,手指死死抠住裙边,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林观鹤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正看见那玉牌上刻着的两个字——“镇邪”。
而在他们头顶,整栋大楼的承重梁发出最后一声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