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她底气不足地看了眼阮霜,又迅速挺直腰板,“霜霜姐姐说过,雪雪的眼睛比相机还清楚!”
小云悄悄往林观鹤身边挪了半步。
她腰间的铜铃发出细碎的响,像落在雪地上的星子。
“我、我能帮您看邪物的弱点!”
她从符卷里抽出张最鲜艳的“破妄符”,双手递过去时指尖发颤,“师父说这符能让邪物显形......要是、要是我害怕......”
“不会。”
林观鹤伸手接住符纸,指腹擦过她颤抖的手背,“你师父当年能提着桃木剑闯乱葬岗,你是他徒弟,比他强。”
他看见小云眼睛倏地亮起来,像被风吹旺的烛火,突然想起顾清欢被鬼吓哭时,自己也是这么拍着她肩膀说“别怕,有我”——原来有些话,说多了自己都信。
炭盆里的木炭“轰”地塌下块,火星子溅到阮雪小本本上,烫出个焦黑的小洞。
她“呀”地轻叫,手忙脚乱去扑,却见那洞正好落在“橘子软糖”四个字中间,像颗被糖渍泡透的小太阳。
林观鹤弯腰帮她捡本子,抬头时撞进阮霜的视线——她站在阴影里,手里握着块裹着蜂蜜的雷击木,月光从窗纸破洞漏进来,在木头上镀了层金边。
“子时了。”
李承言突然开口。
他不知何时披上了件玄色大氅,罗盘在袖中泛着冷光,“我去医院再探一次。”
他走到门口又顿住,回头看了眼林观鹤,“你那把雷击木剑......开锋时叫我。”
“我送您。”
林观鹤抓起帆布包,里面的桃木剑撞在门框上,发出清越的响。
他转身时,阮霜把那包橘子软糖又往他口袋里塞了塞,指尖擦过他腰线,带起阵若有若无的药香——是她常用的艾草香包味道。
“早点歇着。”
陈老的声音从厅里飘出来,“明天要搬十车白糖,雪丫头可别赖床。”
阮雪立刻跳起来:“我才不赖床!”
“我要第一个到糖厂!”
她跑向里屋时,棉鞋踩得青石板咚咚响,发顶的绒球在月光下一跳一跳,像颗急着要融化的软糖。
林观鹤跟着李承言走出宅门时,冷空气“唰”地灌进领口。
他摸出手机看了眼,系统任务进度条不知何时跳到了90%,雷击木碎片的蓝光几乎要穿透帆布包。
巷口的老槐树在风中摇晃,枝桠间挂着的冰棱发出细碎的响,像极了阮雪小本本里糖纸摩擦的声音。
“明早五点。”
李承言的声音被风吹散,“镇灵局的车会来接。”
林观鹤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转身时正撞进阮霜的视线。
她不知何时跟了出来,手里抱着个粗布包裹,月光下能看见布角渗出的蜜色——是从祖宅取来的野蜂蜜。
“我煮了醒酒汤。”
她递过个陶壶,壶身还带着体温,“你昨晚在医院没睡。”
林观鹤接过陶壶时,指腹碰到她冰凉的手背。
他突然想起下午阮雪说“霜霜姐姐为了找蜂蜜,在祖宅地窖蹲了三小时”,喉咙突然发紧。
“谢了。”
他仰头喝了口,姜汤的辣混着蜂蜜的甜在喉间炸开,“比外卖好喝。”
阮霜没接话。
她望着他喉结滚动的模样,耳尖慢慢爬上抹红,转身要走时又停住:“明早......我帮你开剑。”
林观鹤愣了愣,随即笑出声。
他望着她月白色的背影消失在门里,低头看见口袋里的橘子软糖,糖纸上还留着她指尖的温度。
巷口的路灯突然闪了闪,在地上投下他拉长的影子,影子怀里抱着帆布包,包里的雷击木碎片正发出幽蓝的光,像颗蓄势待发的雷。
风卷着甜香从街角吹过。
林观鹤摸出根烟,却没点,只咬着滤嘴望着天空——东边的云层已经泛起鱼肚白,离天亮,只剩三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