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突然凝结成实体。
那是个穿着病号服的女人,长发黏在青灰色的脸上,左眼窝空荡荡的,右眼却瞪得滚圆,眼白里爬满血丝。
她的脚尖悬在离地十厘米的位置,指甲长得能勾住门框,可当她的目光扫过托盘上的甜食时,那截黑紫色的舌头突然缩回嘴里。
“来了。”林观鹤的声音低得像耳语。
他能感觉到系统界面在震动,“阴煞浓度检测”的数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但鬼魂没有像前几晚那样扑向墙角的红绳,而是缓缓飘向托盘。
女人的手穿过草莓慕斯,带起一阵阴风吹得符纸哗哗响。
她的手指停在巧克力脆饼上方,青灰色的指甲几乎要碰到饼面。
沈砚冰的测煞盘发出嗡鸣,指针突然倒转——这是阴煞被驱散的征兆。
“停。”
林观鹤轻声说。
他看见女人的瞳孔在收缩,眼白里的血丝正以诡异的弧度扭曲,“它在怕。”
女人的手悬在脆饼上方五厘米处,突然像被烫到似的缩回。
她猛地抬头看向林观鹤,空洞的左眼窝里渗出黑血,右眼却迸出惊恐的光。
她的嘴张得能塞进拳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发出类似指甲刮黑板的嘶鸣。
林观鹤的掌心符纸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
他没有动,只是盯着女人逐渐虚化的身影,嘴角慢慢翘起来。
沈砚冰的测煞盘“叮”的一声,指针停在了0.5的位置——比实验前低了整整一半。
小芳的笔尖在记录本上戳出个洞。
她盯着虚化的鬼魂,声音发颤:“记...记录好了,时间19:23,阴煞浓度从1.2降至0.5,鬼魂接触甜食前出现回避反应......”
“老陈,把灯打开。”
林观鹤弯腰捡起小芳的记录本,指尖扫过她歪歪扭扭的字迹,“实验成了。”
他抬头看向沈砚冰,眼里的光比符纸还亮,“那东西不是怕甜,是怕甜里活人残留的阳气——它养的阴煞阵,最怕活人的烟火气。”
沈砚冰的银镯在腕间撞出轻响。
她望着逐渐消失的鬼魂,突然伸手拽住林观鹤的袖子。
她的掌心还攥着那颗橘子糖,糖纸被汗浸得发软:“所以甜时屋的甜品......”
“是引子,也是陷阱。”
林观鹤把记录本递给小芳,转身时带起一阵风,“但现在咱们知道它的七寸在哪儿了。”
他摸出手机,系统界面的“任务进度”正从30%跳到50%,“沈医生,麻烦联系镇灵局加派人手——”
他的话突然顿住。
病房的窗户“砰”的一声炸开。
冷风裹着碎玻璃灌进来时,林观鹤看见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灯突然熄灭。
老张的病房方向传来闷响,像是有人把保温杯砸在了墙上。
沈砚冰的测煞盘再次疯狂旋转。
这次指针不是倒转,而是直接戳向了表盘边缘的红色区域——那是超过2.0的危险值。
林观鹤的桃木剑“嗡”的一声出鞘。
他盯着窗外翻涌的黑雾,喉结动了动:“不是那只小鬼......”
他转头看向沈砚冰,眼里的光淬了冰,“是它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