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铁剑还插在两步外的地上,剑刃上的雷纹已经暗了,可剑灵的震颤透过地面传来,像在给他打气。
“伤得重吗?”
他盯着她腿上的伤,声音发紧——那道爪痕从膝盖划到脚踝,肉翻卷着,能看见白森森的骨茬。
苏妲突然把药瓶塞进他嘴里。
是云南白药的苦,混着她指尖的香粉味。
“我这是皮外伤。”
她扯下袖扣,用银链捆住伤腿止血,动作快得像在拆炸弹,“那东西刚才用了保命招,现在正缓着呢。”
她抬下巴指了指暗室中央——邪物缩成了团,骨爪无力地垂着,原本翻涌的黑血变得稀薄,露出底下锈迹斑斑的锁链。
林观鹤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系统突然弹出“邪物灵能值:32%”的提示。
他喉咙动了动,想起方才被震飞前那道蓝光——离魂草的叶片还泛着幽蓝,可茎秆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叶片边缘爬满黑纹,像被火烧过的纸钱。
“草在反噬。”
苏妲也注意到了,她踉跄着站起来,从旗袍内袋摸出三叠符咒:“刚才那波冲击它伤得比我们重。观鹤,你拿剑,我用符咒封它的退路。”
她的声音发颤,可手指却稳得惊人,符咒在掌心翻出花,“你刺心脏,我用捆仙索锁它的骨尾——就像上次在夜店对付狐妖那样。”
林观鹤突然抓住她手腕。
她的手凉得像冰块,腕骨硌得他生疼。
“你腿伤成这样,站都站不稳。”
他扯下自己的外卖员马甲,撕成条给她捆伤口,动作比送外卖时拆餐盒还利索,“我引它攻击,你找机会撒艾草粉。”
他摸出怀里的平安扣,上面“鹤”字被血泡得发红,“这东西还剩两次挡伤,我扛着。”
苏妲愣了愣,突然笑出声。
她的笑混着血沫,却比夜都酒吧里调龙舌兰时还好看。
“行啊,外卖员先生。”
她把符咒拍在掌心引燃,火光映得她眼尾的血珠发亮,“这次要是折在这里,你得赔我十件旗袍。”
邪物的尖啸打断了对话。
它的骨爪撑着地面,黑血滴在石头上滋滋冒白烟。
林观鹤抄起玄铁剑,剑刃嗡鸣——剑灵这次不是欢呼,是愤怒。
他能感觉到剑里的千年雷击木在发烫,像在说“该老子上场了”。
“来!”
他大喝一声,迎着邪物冲过去。
玄铁剑带起的风掀翻了苏妲的符咒,可她不慌不忙,指尖夹着的艾草粉袋“唰”地撕开,青绿色的粉末随着符咒的灰烬扬起来。
邪物的尖啸变了调,林观鹤趁机刺中它肩胛骨——那里是之前雷符烧出的焦痕,系统提示过“灵能薄弱点”。
黑血喷了他一脸。
这次不烫了,甚至有点凉。
他抹了把脸,看见邪物心口的黑血团在疯狂收缩——那是核心要跑。
“苏姐!捆仙索!”
他大喊,剑势一转挑断邪物颈骨。
玄铁剑入肉的声音像砍朽木,他心里一喜:这东西真的弱了!
苏妲的符咒准确缠上邪物骨尾。
她单腿跪地,另一条伤腿撑着石壁,额头的汗滴在符咒上,把“捆”字晕开了半角。
“锁死了!”
“快刺核心!”
林观鹤咬着牙跃起。
玄铁剑在他手里轻得像片羽毛——剑灵在发力。
剑尖刺破黑血团的瞬间,他听见系统“叮”的一声:
“邪物核心摧毁,任务完成”。
黑血团炸开的刹那,他看见无数光点飘起来,是那些被当肥料的活人魂魄,正往洞顶的裂缝飘去。
“走了。”
苏妲轻声说。
她的符咒散成灰,整个人瘫坐在地。
林观鹤踉跄着跑过去扶她,却被她拍开手。
“先看草。”
她指着石座,“那株伪草刚才吸收了邪物的怨气,现在……”
离魂草的茎秆已经全黑了,可顶端的花骨朵却红得滴血。
林观鹤刚碰它,系统就跳出“检测到变异离魂草(可解狐妖附魂咒)”的提示。
他没犹豫,直接连根拔起——草根上沾着黑泥,混着血丝,像人的血管。
“收好了。”
苏妲扯了扯他衣角,声音突然发虚,“这东西……能解我身上的咒。”
她的眼皮直打架,腿上的血把石座都染红了,“但……洞里有东西在看我们。”
林观鹤后背一凉。
他的破妄眼自动开启,看见洞深处的阴影里有团灰雾——不是鬼气,是更浑浊的,像被人刻意掩盖的灵压。
系统界面再次闪烁红光,“警告:未知高阶存在接近”的提示刺得他眼睛疼。
“走。”
他把苏妲打横抱起,玄铁剑插在腰间当拐杖,“回隐世天师门。陈老那有疗伤药,小云应该还在等我们。”
他低头看她,她的脸白得像张纸,却还在笑,“苏姐,等出了洞,我请你吃夜宵——你上次说想吃的烤腰子,三盘。”
苏妲没说话,只是把脸埋进他颈窝。
林观鹤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喷在锁骨上,暖暖的,带着药味。
洞外的风突然灌进来,吹得离魂草的红叶沙沙响。
他加快脚步,却听见身后传来石子滚落的声音——很轻,像有人在踮脚跟着。
(山洞外,隐世天师门的马车灯在山脚下明明灭灭。
陈老的烟杆火星子一闪一闪,小云抱着药箱来回踱步,发梢沾着露水。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山缝里,那团灰雾正缓缓凝结成半张人脸,嘴角咧到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