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吻了吻她发顶,嘴角勾起痞痞的笑。
反正从他激活天师系统那天起,就没怕过什么牛鬼蛇神。
更何况现在,他怀里抱着要守护的人。
仓库外的乌云突然裂开道缝隙,月光漏下来,正好照在林观鹤口袋里的雷击木碎片上。
那木块发出幽蓝的光,像在回应远处的狐啸。
一场更大的风波,才刚刚开始。
仓库铁门“哐当”砸在地上,李老板被雷符灼得焦黑的手腕还在冒青烟。
他踉跄着倒退两步,撞翻了墙角的纸箱,啤酒瓶碎片混着他咳出的黑血在地上蜿蜒成蛇。
林观鹤玄铁剑碎片抵住他咽喉时,能清楚看到那双浑浊眼睛里的怨煞正疯狂啃噬他的魂魄——那东西在剑刃下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李老板却突然咧嘴笑了,牙缝里渗出黑血:
“你们逃不掉的......主上要那妖丹,连青城山的老东西都拦不住......”
“滚。”
林观鹤剑脊重重磕在他后颈。
李老板像破布娃娃似的栽倒在地,连滚带爬往门外挪,临走前还扭头恶狠狠瞪过来,月光透过门缝照在他扭曲的脸上,竟比那怨煞更像厉鬼。
“观鹤哥!”
小红带着哭腔扑过来,手里攥着刚找到的医药箱,“苏姐她......”
林观鹤转身时呼吸一滞。
苏妲不知何时从里间挪了出来,倚着货架半坐在地上,苍白的脸在月光下像张薄纸。
她颈间的狐尾纹路泛着淡金,发梢还沾着啤酒液,却冲他扯出个极淡的笑:“我没事......刚才听见那老东西的话了。”
阿梅蹲在她身边,正用艾草水替她擦手。
艾草的苦香混着苏妲身上若有若无的狐臊味,林观鹤突然想起前晚替她调莫吉托时,她也是这样垂着眼睛,冰块撞在杯壁的声音比心跳还轻。
“小妲,你该把十年前的事都告诉他。”
阿梅抹了把眼角,烟盒在掌心捏得变了形,“那狐狸渡妖丹时,除了因果还有咒印——当年青城山的老道士说过,要解咒就得找到妖丹原主的残魂,可那三尾天狐早被雷劈成渣了......”
苏妲的手指突然蜷进林观鹤袖口。
他能感觉到她指甲几乎要掐进自己肉里,却听见她用比平时调酒还轻的声音说:“我不想再害别人了。”
“上次阿梅被青面鬼缠上,是我强行催发妖丹才镇住的,可后来......”
她喉结动了动,”后来她总说半夜听见婴儿哭,其实是我妖丹里的怨气漏出来了。“
林观鹤蹲下来与她平视。
仓库外的风灌进来,吹得她额发乱飞,他伸手替她别到耳后,触到的耳垂还是凉的。
“所以你总在吧台后喝艾草汤,总戴着银链遮脖子。”
他声音发哑,“你以为自己是灾星,可你救过阿梅,救过酒吧里被脏东西缠上的客人,你根本......”
“观鹤。”
苏妲突然抬手捂住他嘴。
她眼尾的红纹又深了些,像被人用胭脂点过,“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可这次不一样,那怨煞说的‘主上’,是十年前我在青城山撞见的——当时我救白狐时,山后有座破庙,里面供着个半人半狐的泥像,香灰都是黑的......”
她话音未落,林观鹤口袋里的雷击木突然发烫。
系统提示音在他脑海里炸响,是那种任务升级时特有的蜂鸣。
他摸出木块,幽蓝的光映得苏妲眼底发亮:“我知道有个隐世天师,住在西山老槐林后面。
三年前我替他送过外卖,他说过’要是哪天碰着解不开的因果,就带东西来找我‘。“
“现在?”
苏妲抬头看他,“半夜?”
“现在。”
林观鹤把她打横抱起来。
她轻得不像话,他甚至能数清她发间有几根银丝——原来她总说“酒吧熬夜伤头发”是骗人的,真正熬的是妖丹里的怨气。
阿梅赶紧把艾草包塞进他怀里:“带着这个,小妲要是发热就敷在胸口。”
小红往他兜里塞了把符纸:“我偷学你的画符手法,不知道管不管用......”
小杰扛起墙角的玄铁剑碎片:“我开车送你们,李老板那破车还停在巷口。”
仓库外的风突然变了方向。
林观鹤抱着苏妲跨出门槛时,闻到了股熟悉的腥甜——是血祭的味道。
他脚步顿了顿,低头看怀里的人。
苏妲正盯着远处山影,那里有团暗红的云正缓缓压过来,像团被揉碎的血帕。
“别怕。”
他吻了吻她额头,“我带着系统呢,还有......”
他晃了晃口袋里发烫的雷击木,“还有你。”
西山老槐林的路比记忆中更难走。
小杰的破车在山路上颠得厉害,苏妲靠在林观鹤肩头昏昏欲睡,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
他望着车窗外越来越密的槐树,突然想起三年前送外卖时,那隐世天师站在老槐树下说的话:
“这林子的槐树都是我种的,每棵树里都封着一道雷。”
车转过最后一个弯时,林观鹤看见老槐林尽头有盏灯。
昏黄的光晕里,两道人影正倚着篱笆站着。
一个是白发老者,手里端着茶碗;另一个是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正踮脚往这边望。
“陈老......小云......”
林观鹤喃喃出声。
苏妲在他怀里动了动,迷迷糊糊问:
“谁?”
他没回答。
因为他看见陈老放下茶碗,冲这边招了招手。
而小云怀里抱着的黑猫突然弓起背,对着他们身后的山路发出嘶叫——那里,暗红的云已经漫过了山尖。